仲铁臂总督玄甲粮草,这当口也忍不住开口:“咱们的口粮还够两日,马料却是难得很。
按说陛下坐拥关中钱粮丰足,不至于跟咱们这几百人算计。
可是大军的行军司马总是说有粮运不过来,让咱们将就将就。
咱是苦出身,自己饿肚子也没啥,就是这脚力可饿不得。
一天掉的膘,十天都养不回来。
瓦岗军马队不弱,咱们的马若是吃不饱,我怕到时候吃亏。”
宋宝立刻接话:“就是。
这些日子不光苦了咱们,更苦了那些好马!明明有的是粮草,却不肯发给咱们,这分明是诚心找咱的麻烦!郎君你说句话,咱们这就抄家伙去找李大郎理论!他要是舍不得钱粮,咱们就回长安去,这仗爱谁打谁打,反正咱是不打了。”
“宋大郎怕了?”
徐乐忽然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愠怒,甚至从中感觉不到一丝不满或是焦虑。
相反倒是保持着自己一贯的笑面形象,只是这句话传入宋宝耳中,就如同一记皮鞭落下,让宋宝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郎君何出此言?
咱跟着郎君出生入死何止一遭,当初从徐家闾合伙到塞上回易,便是脑袋别在腰带上。
那时候都不曾怕,何况是如今?
只不过这口气实在是……”“出气是早晚的事,但是不可因为私怨坏了公事。”
徐乐语气平和声音也不算大,但是帐中众人听了这句话,心头都为之一震。
“咱们在徐家闾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在云中又是什么日子,大家想必都不曾忘。
如今这好日子怎么来的,咱们心里也有数。
男儿汉富贵马上取,滚冰卧雪忍饥挨饿都是武人家常便饭,若是只知享受不能吃苦,在这乱世中非但不能立足,怕是连性命都无从保全,你们说是也不是?”
徐乐说话间目光扫视众人,自韩约以下逐个扫过去,所有军将并无一人敢与徐乐对视。
众人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宋宝更是乖乖站回原位,整个军帐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大家这段日子过得太过舒坦,难免生出骄纵之心,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身为战将便不是常人,更不能由着人之常情自己放纵。
否则,骁果军就是前车之鉴!某在江都时,见过他们的手段。
论及武艺气力,骁果军将并不逊色于咱们的儿郎,论起战阵手段,他们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若是论起兵马数量,就更不是咱们这区区八百骑所能比。
就是这么一支精兵,都被瓦岗军一口吞下。
咱们又凭什么狂妄?
凭什么自认为天下无敌?”
徐乐的声音渐渐高起来,帐中诸将的头则越垂越低,徐乐继续说道:“要粮草要甲杖都不算过分,不过都要记住一句,先打了胜仗再说!就算是商贾都知道看货付钱,咱们什么货都没拿出来,就要人家付账,天下间可曾有这种道理?
只要打几场胜仗回来,还怕没有粮草?
还有谁敢卡咱们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