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马上转向景国全和何秋:“你们看,他记得的,根本就不是老年痴呆啊!我们找最好的脑科医生给他看,一定能好起来的!”
何秋这段时间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走过来说:“他不记得,只是在重复你的话而已。老景,你认识他是谁吗?”
她指了指景文,景茂生呆滞两秒,摇头:“不……认识……不……想不起来……”
景文的眼泪顿时刹不住了,闭上嘴沉默了好一会儿,喉咙不断哽咽地望着景茂生。
景国全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谁都接受不了,但总是要慢慢接受,年长的亲人终有一天会离开的事实。
景文满眼泪水地抬头,一遍遍不死心地问:“爷爷,你再想想我是谁,小时候你还送我去上学,每次都是你拎书包,我在后面跑着玩,你忘了吗?”
他完全停不下来,一点一点说着小时候的事。
何秋转过身去,偷偷抹了抹眼泪。
到最后,景茂生也有点慌了,不明白他在讲什么,只能一个劲儿摆手,懊恼地说:“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
何秋呼出一口气,半晌才回身对他笑:“我们回去吃饭吧,孙子该饿了。”
景茂生不高兴地看着她:“孙子……是谁……你……又是谁……”
何秋笑着推他往里走:“死老头,连我都不记得。等会儿再告诉你我是谁,咱们先吃饭。”
当天景文留在了家里,他跟家庭医生了解清楚了景茂生的病情,这种病得依据病人自身的情况,他现在处于时不时能记起来一些的状态,主要还是接受治疗配合家里人细心照料,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人到了晚年,很多毛病身不由己,不是有钱有权就能彻底解决的,只能尽量延缓衰老。景国全年轻时太过拼命,留下了很多隐藏的后遗症,这些小毛小病爆发起来都不容小觑。
下午,景国全把他叫到书房,景文提出自己想去建筑分部。
景国全顿了顿,问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宁栩的意思?”
景文不高兴地看着他:“爸,你别做这种猜测行不行?当然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不
喜欢圈里那种应酬场合,也搞不来那些说话的艺术。”
“你以为去分部就不用应酬了?”景国全重重地哼道。
“严谨一点,我说得是‘不喜欢圈里的应酬’。”景文说,“跟一帮大老爷们儿喝酒我还是擅长的。”
景国全皱眉:“歪理!”
景文一脸坦荡:“反正这是我的底线,你断送了我的事业,总得答应我几个条件吧。”
景国全气麻了:“你有个屁的事业!嘴皮子这么厉害,不进圈可真是可惜了!”
“爸,你别阴阳怪气。”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景文抱着手臂:“那你算是同意了?我明年就去上班,对了,记得给我开实习证明。”
“出去!”
景文回到房间后,给宁栩打了个电话,和他说了下情况,只暂时没告诉他景国全知道他俩关系的事,想等回去当面跟他说。
宁栩问:“那你晚上不回学校了?”
“嗯,我想留下来多陪陪我爷爷。”
“应该的,你可以请几天假,以后周末也回去看看。”宁栩侧耳听了听,“你哭鼻子了吗,小可怜?”
他似乎被带坏了,也开始瞎称呼。
景文顿时有点尴尬,摸了摸鼻梁:“没有啊,在你心里我是个哭包?动不动就哭……我才不是那种人。”
“哦——那你还挺坚强的。”宁栩边走路边笑着说。
景文闷闷地问:“你在哪儿呢,旁边那么吵。”
“学校西门,离你们那儿挺近的。”宁栩说,清大的西门和燕大毗邻,燕大又距离燕园不远。
景文蹭了蹭电话,权当在蹭他,低声说:“我想你了,老婆。”
“我也有点想你。”宁栩悄悄拦了辆车,“我去看你好不好?”
景文蓦然睁大眼睛:“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你不是有课吗?”
“翘了。”宁栩勾起嘴角,“地址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