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病已经好了。喝了一点酒却醉了。
她斜斜的倚在我的怀里,醉眼惺忪的背着一首词:“浅画镜中眉……深拜楼中月……浅画镜中眉,深拜楼中月。下面是什么啊,胤禛?”
我很喜欢她这样叫我的名字。
“人散市声收,渐入愁时节。”我告诉她。(注释2)
她带着一点恍然大悟的喜悦,说:“是啊,是啊。”
慢慢便合上眼睛,睡着了。
我依旧对着月亮,一动不动。
“真的没有心愿么?”
“没有,没有。那个心愿总是叫我伤心。于是我就忘记了。”
她说这番话时,像受了委屈的小孩。
心伤得太久了,是不是就要碎掉了。
可是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能给的我已经全部拿出来了。
“不要对着月亮起誓,因为它变化无常。”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忽然哼出一句梦话。
阿离,阿离。你说你知道我的心愿。
包举宇内,囊括四海。是么?
我轻轻握起她的手,那是一双干净整洁的手。总是爱轻轻触碰我的嘴唇或是眼睑,猝然之间就让我温暖起来。我迷恋她的这些小动作。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从袖笼里摸出一块寿山石,上面是她刻的一个篆体的“离”字。
(十四)
她在自己的窗前种了一种奇怪的东西,叫绞股兰。
别人的院子里种的,要么是芝兰,要么是桃李。她却搞些这样奇怪的东西。
“我也种过玫瑰呀,王爷怎么光记得我种了绞股兰呢?”她微笑着照料她的花草。
她现在总爱用“王爷”称呼我。
我亦很自然的接受,就好象她有时候不停的叫我胤禛一样。
“我这些天,还打算种一些扁豆。扁豆开紫色的小花,挂满一架子,很漂亮。”她对着一片空地满脸痴迷的说。好象已经看到扁豆成熟了一样。
“最好在这边再种一些苦瓜。苦瓜是君子菜。夏天凉拌了给你吃,又清热又滋养。”
“太素淡了也不好。再种一些凤仙花,如何?”
她痴迷上了园艺。每天开始花很多时间布置她的花园。
扁豆成熟的时候,我和她一起摘扁豆。她忽然说:“哎,都摘完了,我还拿什么打发时间呢?”
那段时候,正是年氏最得宠的时候。我不是不喜欢年氏。只是,她永远不能与阿离相比。年氏让我怜惜,只是让我怜惜。
何况,我需要她的哥哥。
看着空了的扁豆架,微风吹过,只剩下叶子挲挲响动。我怔怔的说:“我陪你,好不好。”
她就地坐下,掐起扁豆,说:“要是我们是两个种菜的夫妻,你说该多好。等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还可以像这样,你这个老公公就给菜浇浇水,我这个老婆婆就摘摘菜。吃很简单的饭菜,过很简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