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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第2页)

他相信,呼延谨的自我认罪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把博士赌博的新闻在媒体上推出,那个时候的24小时内,呼延谨保管可以成为新闻人物,其热度绝对不会亚于一架波音客机失联24小时,还找不到残骸。人们会热点讨论,一个博士怎么会误入歧途?一个博士怎么会成为赌博高手?还有的专家会质疑当代的教育,还有的政府要员会拍案而起,当然还会有许多同情的人,还有许多惋惜的声音……

但呼延谨成为新闻人物只是凸肚警察的一颗棋子,他需要的是民众在关注博士赌博的背后,关注谁把博士赌博的案件办成了铁案,在法律面前没有半点徇私,真正体现法律的公平意志。那时,他就是司法公正的标志性人物,一个铁腕人物,当代包青天……

这几天,凸肚警察的睡眠特别好,他觉得呼延谨已经是瓮中捉鳖,虽然他还在申辩说什么赌博是接近赌博圈的需要,可是他已经反驳了,难道调查嫖娼非要自己去嫖娼,调查吸毒非要自己去吸毒,调查杀人非要自己去杀人。他发现在他类比后,这个博士是虚弱的,是理屈词穷的,一种完胜的喜悦占据全身。

他相信自己有以理服人的能力,在犯罪嫌疑人面前,有以罪推定的能力,这个推定,不是一般的技术手段,刑讯水平,和政治操守所能达到的。

他相信人无完人,伟大领袖也七分功,三分过。何况你呼延谨,一个黄毛小子,多念了几年书而已,有点功算什么,如果不够三七开,那就是四六开,不够四六开,那就五五开,就算五五开,你的五分过随便拿一个过出来,也得定你个十年、八年的罪,表现好,放你一马,改成三年,四年的,出去还能找个黑五类成亲生个娃什么的,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你牢底坐穿也绝对不是难事!他不相信呼延谨那么多的文字里,就找不出一句对政府有微词的。反正一句就够了,扣你个反动文人的罪名叫你永世不得翻身。你敢犟,就让你死。乖乖认罪伏法,你保管你的臭名远扬,我保管我的功成名就,哈哈,谁叫你是我盘里的菜,谁叫我是警察,你是小偷呢!

凸肚警察准备过两天再提审呼延谨,所谓欲速则不达,事倍功半。

他相信呼延谨在看守所里很难受,跟那么多凶杀,抢劫,诈骗的人在一起,没有罪,也会逐渐认同有罪,有棱角,也会逐渐没有棱角,有脾气,也会逐渐没有脾气,敢顶撞,也会逐渐不敢顶撞,敢呼吁,也会逐渐学会装聋作哑……

他相信那帮杀人犯,抢劫犯,诈骗犯没少敲诈他,威吓他,整治他,时间久了,他觉得呆不下去,还不如认罪早点说明问题,争取宽大,早点出来,这样的心理一转换,办成铁案就水到渠成,不是事倍功半,而是事半功倍了。

想到这里,凸肚警察需要睡个囫囵觉,养足精神,他感觉他太需要好的气色,好在一夜成名天下知那天显摆显摆,抖擞抖擞,也不枉活了一场,在政协会议上那就不是他围着别人转,而是别人围着他转了。

凸肚警察认为自己很有政治天赋,虽然谈不上政治天才,但他觉得自己至少把每个案件都当作政治砝码使唤了,要不也不会人到中年,就混上了个政协委员。

他很鄙薄那些唯利是图的警察,或者说司法人员,拿了原告,拿被告,为一点小财小钱不惜枉法,使现在的人民群众越来越不相信法律,不像他,从不徇私枉法,不拿被告,原告一分一厘,要不是这么廉洁,怎么会混上个政协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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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公益事业

呼延谨被免了参加净身仪式,就像从前的配军被免去了一百杀威棒一样。

一百杀威棒重在**打击,净身仪式重在精神洗礼,这个洗礼看上去是重生的表现,实则是否定从前,不否定也要否定,不想否定也要否定,绝不否定也必须否定。

所以。在无妄相师看来,对一般的犯罪嫌疑人来说,净身仪式是表明对从前的扬弃,是改恶从善,是从头再来;但对坚持真理,探究真理,崇尚真理的人来说,这无疑是逼迫你改弦更张,放弃自己的信仰,放弃自己的主义,从而甘于平庸,甚至同流合污。

呼延谨如若参加净身仪式,净身仪式的主题是对从前的否定,那么否定自己以前的行为,就昭示自己有罪,因为有罪,所以需要净身,那么接下来,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

无妄相师越俎代庖的行为显然是为了免除呼延谨精神上的桎酷,或许无妄相师是有罪的,但他的有罪,并不妨碍他对无罪者的同情,并不妨碍他为无罪者挺身而出的行为,这是他的良知?还是本身就具有一份清澈见底的圣明?

青龙先生和猛虎先生因为得了呼延谨的钱,对呼延谨是网开一面的。

他们得了呼延谨的钱,开始了他们的公益事业。

他们为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卖了牙刷和杯具,和毛巾,原来百分之九十的犯罪嫌疑人是没有这些东西的,每天早晨,合用一把毛巾,洗洗脸了事。

在看守所内,能够早晨独自用自己的毛巾洗脸的,还能悠闲地刷一次牙的话,那肯定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了。

青龙先生和猛虎先生是有比较完整的洗漱用品的,但此时,他们想到的是别人,想到的是大家的安全、卫生隐患,在看守所那么长的时间,不刷牙大家会不会蛀牙,会不会口臭,会不会细菌感染?

没有拖鞋的,都配备了一双拖鞋。

我本来的拖鞋已经断了一截,不知是哪位前辈留下的,或者是是很多位前辈的遗产,在我的脚下原本也熠熠生辉。因为相对很多没有拖鞋的人来说,有双拖鞋是难能可贵的,这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尽管这双拖鞋的海绵已经斑斑驳驳,后跟处还断了一截,但并不影响它从来是一双拖鞋的这个定义。只要我的脚上有一双拖鞋,我感觉我的眼睛里就有光芒,这光芒来自于我的自我评判,相对于大多数没有拖鞋的人来讲,有拖鞋的必是特权阶层。因此,不管拖鞋是多么地烂,在我的脚上是须臾没有离开过的。

猛虎先生拿着一双拖鞋,走到我的近旁,说:“要不,把你的那双拖鞋换了吧!”

我跟猛虎先生都是从104仓转过来的,他对我还算照顾,平时的谩骂、呵斥自然不会落到我身上。

如果胆敢有哪位反抗者,我自然是猛虎先生群落里的一员,猛虎先生非常清楚我很明白自己的阶级属性,自然对他的阶级弟兄关爱有加了。

我说:“我还是穿原来的拖鞋吧,穿得久了,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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