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能如此!
痛楚一浪高似一浪地袭来,王灵素疼得脚底发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更多的话。勉强维持着身体,吐出三个字:让她走。
李俊不敢过分相逼,挥一挥手,甲士向后撤退,露出一道豁口。
韶音一步步前行,裙裾擦着他们的佩刀而过,软罗利刃相遇,发出风吹木叶的窸窣之声。若是此刻有一人发难,挟持她威胁孟晖、威胁李勖,后果不堪设想。
韶音故作镇定,踩着如擂的心跳走到那人墙豁口中间。
本能地驻足回望,不过几息的功夫,王灵素的神情已变得极为痛苦。
“阿姐”,韶音不由脚步一滞,“你……你可是身子不适?”
王灵素朝她摆手,“我没事,孕中常常如此,快走!”
声音发虚,双眸黯淡无光,哪里像是没事的模样。
韶音的心一揪,脚步踯躅之间,忽然见她明显地晃了两下,紧接着便直直地朝前扑倒。
“阿姐!”
韶音一个箭步冲回去,将她整个人托住,两人一起跌坐到地上。
一股热流自身下蔓延开来。
王灵素双目半开半阖,嗫嚅了句什么,韶音没听清楚,看唇形是个“走”字。
“你们夫人要生了,教有经验的仆妇过来接生,其他无关之人退下!”
第082章第82章
王灵素的痛苦将韶音心底里那份模模糊糊的对生产的畏惧具象化了。
船舱里充斥着热烘烘的腥气,一盆盆清水端进来,染成红色泼出去。
王灵素双腿撑起,向两侧大大地岔开,将覆在其上的绒毯支成了一个小帐篷,保母阿马、婢子阿榴和几个生育过的仆妇挨挤在一起,轮流向其中探看。
阿马急得直掉眼泪,“女郎,您使劲啊,若是使不上劲,孩子如何能出来!”
冯母那个陪嫁婢子阿榴在这一众人中年纪最长,虽已四十来岁,说话却格外粗俗。
她挤开阿马,用粗壮的胳膊将王灵素的大腿又向外掰了掰,大声道:“都这个节骨眼了,夫人就莫要再忸怩,又不是未经事的小姑,孩子怎么怀上的就得怎么样生出来!这舱里都是妇道人家,哪个不得经这一遭?快使劲,越是疼的时候越要使劲!——哎呀!不疼的时候别使劲——夫人怎么连使劲都不会?就像屙屎一样,使劲啊!”
王灵素满头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擦了一层又冒出新的一层,像是三伏天里刚从冰窖中取出来的薄胎瓷瓶。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仿佛要将外面那层薄薄的皮肤拱破,口中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韶音的手被她死死攥住,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入肉中。
每阵痛一次,王灵素便抓握得更紧,韶音手上的锐痛几乎与她同步,她的羞耻、恐惧和难过也随着这清晰的疼痛一道蔓延至韶音的心上。
韶音忽然之间便记起了十三岁那年,初潮不期而至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