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被看穿,周老头连忙称是。
他们借了漕运的明令,呆在漕司的货船上,未免引人注意,与寻常借暗路的人一样,身边没有多少人。
一旦被扣,半点挣扎之力都无,只能束手就擒。
周老头翻来覆去又是一晚,熬到第二日天蒙蒙亮,坐起身来到船头钓鱼。
这次的鸽子有两封口信,一封是漕司接到密令,来往船只都会被排查,第二封却不得了,周老头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收到胸口,拿着第一封去找逢青卓。
逢青卓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照旧将口信烧了,没半点动摇。
周老头忍不住:“主子,不然咱们走陆路?”
逢青卓说:“太慢了,会被截留。”
说完摆摆手,让他离开。
又到夜里炊烟,周老头搭了小锅在甲板上,新钓上的鱼被片成块块,烧热油后下锅,爆炒出香,滚水激入,高汤浓白。
宣止盈被香味勾出来,戴了条面纱蹲在锅子前和他说话。
周老头犹豫再三,隐晦道:“小姐,今夜船会靠岸一次。”
“卸货么?”
周老头眼神闪烁,心虚地否认了。
宣止盈愣了愣,直到江上清风吹过发梢,抚动了她的发丝,她满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早知道成不了。”
“主子的身份泄露了,漕运和关口到处都是追兵。”周老头递过鸽子腿上的另一封信,内心有愧:“中堂的消息,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
宣止盈接过来,展开。
——迷途知返,各退一步。翟山意。
她把纸条扔进炉子,盯着里头跳动的火不发一言。
怪不得他要背着逢青卓给自己看消息,吴地白羽的中堂,未来夺位之战的重要棋子,翟山意竟也知道了……
她不由得四肢发凉,对这个人的恐怖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好像这张纸上承载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巨大庞然的存在,他全知全能,肩比天神。
宣止盈略带后怕地开口:“我差点害死他。多谢你。”
逢青卓听说宣止盈吐血了,扔开手中的文书,匆匆赶来。
船舱的地板上是刺目的血色,浓烈的血腥味直往他鼻子里钻,宣止盈躺在床上,虚弱地快要死掉了。
逢青卓走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阿盈,阿盈?”
宣止盈缓缓睁开眼睛。
逢青卓止住了步子,她的眼睛里面没有光彩。
“你来了?”她低低咳嗽两声,往他的方向伸出手。
逢青卓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心,用暖意温暖:“我在这里。”
宣止盈眨着没有光彩的眼睛,笑了下:“我好像看不见了。”
逢青卓偏过头,空中落下两滴珍珠似的眼泪,他挤出一个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哽咽:“还有几天就回家了。”
“要是我等不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