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性?”他轻微偏头,心中情绪渐起,声线微沉:“要是现在离开,今日就是你我最后一面。”
宣止盈张了张口,拉着他的手温声道:“权宜之计而已,况且你不是已经见过我了么?”
他是吴王孙,吴王唯一的接班人,牵扯吴地几十万士兵和白羽数千人无法估量的努力,不去前线鼓舞士气,不于后方明哲保身,只带这么些人来姚京,算是什么道理呢?
“阿盈,不一样的。”
他回握她的手,缓缓摩挲,动作细致认真,像是对待最珍贵的玉人。
“姚京不是你的家,吴地才是,如果那是你避无可避的终点,我也要亲自带你回去,与宣夫人葬在一起。而不是落在谁的族墓山上,落在谁的坟茔旁,收不到香火和纸钱,忘记自己的来路。那是真的孤魂野鬼,我不要你成为孤魂野鬼。”
“我……”
“你在乎,我知道。”他肯定的说。
那双眼睛透着光,肉身被刀剖开,让她在日光中毫无虚假。
人说太多次没关系,被人拆穿时,是会觉得委屈的。
宣止盈心中发酸,用力握住他的手:“就算我在乎。那也不该是拿你的性命冒风险,你是吴王孙,是白羽的主子,是吴王唯一的继承人,身上担着千难万难的担子,多少人的性命和未来系在你身上,你不能、不能为了……”
她实在说不出那个字:“置他们在一旁啊!”
逢青卓深深地望着她,好似坠入三月梅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为什么不能?”
往昔她劝说的话他都能听进去,这次倔得让她发愣。
“事关重大……”
逢青卓打断她:“别人和我没关系。”
“你……”
“阿盈。”他慢慢撤回手,眼风控制不住地凉了:“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拉我的手。”
不要用亲近作为筹码挟持我。
谈话不欢而散,应常怀住在应府,宅子里只住了他们两个并一个做饭的大娘,大娘做完饭菜就回家了,不和他们一起。
到天暗光昏,一方骤然的安静,将整座宅院都拖入寂静。
宣止盈几次想开口都没能成功。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逢青卓夹起一块排骨慢慢啃,微低下头,只能看见他的鼻尖。
二人自幼受教导,用餐时筷不撞碗,咀嚼声微不可闻,让人窒息。
“有什么想玩的么?”
最后先开口的还是逢青卓。
他拿帕子按了按嘴角,笑容毫无瑕疵。
就算再迟钝宣止盈也能看出来,他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我……”
她没什么想玩的,又怕冷落了他,绞尽脑汁接了:“纸鸢。”
宅子里就能放,还不用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