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血液迸溅的声音奇异地与十二月初六那日重合了。
刀尖扎破心脏,雷占平地笑声戛然而止。
他怔怔的看着全部扎进胸口的刀,顺着刀身,看见了匕首上的第二只手。
纤细修长,温如玉质。
逢青卓扶住宣止盈,对雷占平微笑:“彭将军,多年没见。”
雷占平瞪大了眼睛,想要喊什么,但迅速失去的血让他没有力气说出完整的话,只零碎地吐出几个字:“你……吴……”
“您还记得我啊。”逢青卓点头承认。
他对雷占平说道:“您放心,有我在,阿盈很快就会忘记你。她缺的我全部给她补,她要的就算是月亮我也给她摘,我一心一意一辈子对她好,我们会好好的过一辈子。”
雷占平瞳孔放大,啊啊地说不出话来,移开视线看向宣止盈。
宣止盈松开了握匕首的手,有些站不稳,逢青卓单手稳住了她。她逼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我会好好的。”
而你没有以后了。
喉咙里嗬嗬地冒着声音,雷占平环顾四周,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在宣止盈亲手拔下刀的那刻,鲜血溅在她脸上,像是一滴血泪。
“我会好好的。”
她发誓。
雷占平不甘地看着她,终究挨不住,沉沉闭眼。
宣止盈站在他面前,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过了多久,逢青卓拿走她手心的刀,塞了块帕子进去。
“结束了。”
这一声仿佛是什么咒语,冻住的情绪再度复苏,宣止盈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热热的,掉在帕子上打湿手心。
“我杀了他。”
逢青卓轻轻地嗯了一声,纠正道:“我们一起干的。”
十四年前,屠夫们持刀大肆屠杀,两个小孩捂住嘴,在惊惧和惶恐中东躲西藏,而今天,身份调转,结局却是大不相同。
他给宣止盈擦眼泪,像是哄小孩一样:“宣姨和父亲都会高兴,我们做了对的事。”
泪水朦胧了视线,黑黑的地牢里,宣止盈扑进他怀里痛哭。
-
当夜一行人都歇在庄子里,翟山意住在宣止盈隔壁,另一边是应常怀和逢青卓。
入夜将歇,沐浴完的翟山意绞着头发,坐在床旁,顶着火炉里跳跃的火焰出神。
门被敲响,他披了件外衣去开门。
宣止盈站在门口,身上还披着他今早拿给她的斗篷。
不待他开口,她先一步进来,坐在桌旁自顾自地倒了半杯茶。
她坦然大方,翟山意倒生出些古怪的感觉,往外廊探看片刻,确定空无一人后把门关上。
“找我有事么?”
宣止盈放在杯子:“谈谈。”
翟山意翻开另一只倒扣的茶杯,倒了半杯茶水:“谈什么?”
“你心思深,我猜不透,便直接问了。你今日两份大礼我都收了,需要我回什么礼。”
翟山意抿了抿茶水:“不用你还。”
宣止盈勾唇笑了下,摆明不信。
翟山意想生气没处生,一字一句又重复一遍:“不用你还。”
将茶杯放在桌上,宣止盈不做纠缠:“既然你说了,那我便当真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