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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真的气到了。
赵西亭淡淡收回眼。
“你要是不想在户部,有的是人想坐这个位置!”
徐舒怒吼完,撑了把桌子。
他环视着书房们紧张的大臣,咬紧了牙。
如果可以选,他真想自己亲手砍下逢承善的人头,可脖颈上的一跳一跳的粗筋、涨疼的脑袋,无一不在提醒他。
——再不服老,他也是一位花甲之龄的老人了。
徐舒承认,逢承善很厉害,过去种种,都是证明。
可在认同对方实力的同时,夹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蔑。
荒山野岭无名之地走出来的粗俗之人,拿什么和自小接受大儒大将教习的自己比?
他凭什么赢,自己又怎么能输?
过去的岁月,吴地和尹朝往边境输送无数将士,血肉葬在战场,浸透了黄沙枯草,自此几十年边境的野山四季常青、枝繁叶茂。
尸山血海堆出来的生命,绽放在最荒凉破败的地方。
他不认输,尹朝国力超群,他也不会输!
吴太子死的那天,徐舒生出过庆幸。
他遣散众人,在殿中狂饮烈酒,隔着千万里嘲笑逢承善这一生连绵的悲剧。
笑他乱臣贼子。
笑他中年丧子。
笑他满门忠烈只剩了他和一个稚子。
他会把他熬死的,到时候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可他等啊等,等了几十年,逢承善没有被儿子的死击溃,他把孙儿抚养长大,他还活着,还能提刀上马,还能把西越打的落花流水。
甚至吃了熊心豹子胆,把刀指向了尹朝,他要像对付西越一样,对付他曾经未来的君主。
徐舒怎么能让他成功!
他猛地锤桌,一旁的赵大监立时明白,沾了沾笔掭,屏息静听。
“传朕圣旨,命大将军应遥祝为大元帅,主持对吴征战,阙三胜失城有过,剥夺大元帅之职,降为将军,听从应遥祝号令。一月之内,朕要看见秋白坡重归版图!”
金口玉言,朴巡川和阳封言只得垂首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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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
翟山意换上了官服,顺着木梯,一层层走上去。
胡监正坐在一个半人高的黄铜圆盘,计算来年的农时历法。
翟山意掌心向下,微微抬手。
白丝从他掌心冒出,悄然轻唤同伴。
原本沉浸在星宿物候中的胡监正猛地弯下腰,痛苦地倒在地上。他像只煮熟的虾子,蜷缩在桌旁,因剧痛颤抖的身体将桌子带的震颤不已,满是墨汁的砚台掉落,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胡监正立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