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管家把朝服收起来,宫里今天不会来人了。
管家犹疑地问:“可吴王是一大变数,陛下真的不会喊您去商讨吗?”
赵西亭薄薄的唇微微勾起,声音和雪一样凉。
“谁让这变数是吴王呢。”
徐舒亲手造成的恶果,羞于面对,禁忌一般的存在。
当然还是有高兴的人,比如尚君宜。
赵西亭是文官之首,他则把持了大部分武官势力,徐舒给他面子,提前释放了尚勤鸣。
当夜尚府灯火通明,库房里的百年人寿、百年灵芝全被翻出来,药味浓的熏人作呕,他站在尚勤鸣屋子里,一面痛骂不省心的亲儿子,一面怒喝大夫赶紧治。
尚勤鸣没大事,就是伤口感染了发烧。
台狱每日只施舍浅浅一碗汤药,吊着他的命。
尚君宜听说没得到好的治疗后,差点掀了台狱,还是被尚勤鸣的妹妹拦了下来。
尚君宜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却有七个,尚七小姐嫁到了姚京魏武侯家,离娘家不过一条街,听说哥哥出来,不顾六个月的身孕,挺着肚子回来。
“爹爹,哥哥要紧,别的事之后再算。”
尚七小姐生下来就没有母亲,自小主意定,尚君宜听进去她的话,渐渐冷静下来。
被大阵仗吓到的大夫满头大汗,写方子的手都在抖。
管家看不下去,吩咐人将纸墨搬到隔壁,扶着须发尽白的老大夫过去。
尚七小姐劝道:“听管家说您这几日一直没合眼,还是好些休息吧,不然哥哥醒了,您又倒了。”
尚君宜不耐烦道:“混说什么,我还等着揍他呢。”
尚七小姐顺着自家爹爹的话说,温声哄着:“是是是,没人拦着您揍他,睡一觉再揍也不迟嘛。”
她调子轻柔,一面说着一面将他往外送。
尚君宜看着床上的逆子和身旁贴心的女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伞都没撑就走了。
尚七小姐解决完一个大麻烦,又喊来管家。
“爹爹这几日没睡好,给他送碗安神的汤药去。”
说完,又道:“他要是不肯喝,就说是我亲手熬的。”
管家领命,很快地走了。
除夕
不管前线如何,年总是要过的。
三十早上起,爆竹声不绝于耳,红纸碎了一地。
大街上到处都是扫雪和采买的人,穿着厚实的小孩们三三两两地嬉闹打闹,拿着细香燃放碎屑里翻出来的小爆竹。
有孩子调皮,故意把爆炸往行人脚下扔,吓得来人一惊。
一连排的屋舍中,一间普普通通的药铺里,小月亮端着刚熬好的药,从连廊送到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