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照月微微一笑,没有惊讶:“祝贺。”
沈濯的心脏仿佛被针扎了,泛起密密的疼痛。
他听见自己恶毒的声音:“成亲那日,陈指挥使一定要来啊。”
陈照月好像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很快调整了表情,还是该死的笑容。
“好,一定封一份厚礼。”
沈濯再也忍不住,大步越过她。
如果不是天色昏暗,陈照月一定能看见,沈濯宛如被两大碗沸米醋浇过的红的滴血的眼睛。
要是能,他肯定生嚼了行刑的人。
咚——
咚——
咚——
伴随三声彻响皇宫的轰鸣钟声,申时已到,岁宴开。
纤瘦美丽的舞姬如鱼入场,各色软绸在空中舞动,年轻而绘彩的脸庞在彩色中闪动,乐师们用尽全力,以一曲极高技巧的乐调将岁宴拉入高潮。
同僚好友之间相互敬酒,伴着大殿内的温暖沉入美酒的怀抱。
赵西亭推无可推,也喝了几杯,瘦老的脸上染了绯红。
翟山意以家眷身份入场,在座各位都是他上峰,往日一些稀碎的嫉妒和轻蔑的敲打全部以酒水袭来,他饮了一杯又一杯,趴在桌案上一动也不动。
“翟大人酒量不佳啊。”有人半是嘲讽半是玩笑。
“算了,雷侍郎那边还没敬过呢。”
说话的人有些分寸,拉着同僚去敬雷占平了。
南郡富商捐献几乎全部身家,为边境解了燃眉之急,功劳全部算在了雷占平身上。
朝官心里门清,雷占平天天都在姚京,消失不见的是陈照月,徐舒是想提携他。
面对无数金樽清酒,雷占平看似笨拙实则圆滑地应付一群狐貍。
直到最后赐宴的环节也结束,徐舒和皇后都以疲累先走,留着太子徐暇招待群臣,群臣不敢敬徐舒,也不敢灌徐暇,三三两两地回了家。
雷占平带着徐舒赐的两道菜回家。
他怕有人跟着,没去找陈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黑黢黢的街道,门口亮了两盏大灯笼,铺出一片温暖的亮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雷占平的心忽然乱了两下,竟觉得那灯笼像极了幽冥里喜食活人的恶鬼瞳眸,透着一股香甜的陷阱味。
他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的确没人。
他略略放了心。
眼下想他死的也就那孽障一个,就算她当时不死也活不下来。
光亮在他脸颊上投下两片长长的阴影。
不过他捏不准翟山意的态度。
雷占平能勘破宣止盈的身份除了那声要命的‘爹’,离不开翟山意似有若无的暗示,可他真的杀了那孽障,翟山意又瞬间化作疯子眨眼间杀了几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