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真的很害怕死,如今的模样与宣止盈记忆中的温和相差甚远,仿佛背后早站着阎王,只要宣止盈摇头,就会被带走。
那一瞬间宣止盈忽然有些明白了,温思眠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攀附上东宫。
——恐惧。
她不是在‘一起活下去’和‘独活’中选,而是‘我死’或者‘我活’,陈照月等其他同僚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温思眠想的是,恨吧,恨就是了,我入了东宫,成了侧妃,是君,你们若要报复,那便是犯上!
宣止盈问温思眠要了刀和玉瓶,隔着屏风,拆开了血迹斑斑的布条。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要是不答应,今日就别想出这道门。
刀光闪过,血腥味漫出来。
没一会儿,她包裹好伤口,将玉瓶交到温思眠手中。
温思眠警惕地盯着她:“这些就够了?”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解药怎么会是她的血。
宣止盈找借口:“要分几次服用。”
温思眠眸光微动,下一刻宣止盈脖子上横了一刀,她将玉瓶凑到嘴边,显然要现服:“如果有问题,死前我会杀掉你。”
“随你。”
宣止盈淡淡道。
鲜血入喉,一股腥气冲到脑顶,温思眠吞了一半,将玉瓶放在一旁,做这些时,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宣止盈,一旦她有异动,她就动手。
仿佛春风入腑,原本撕扯的剧痛立时得到缓解,翻涌的千机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躁动,像是失去生机的光,熄灭后的寂静。
温思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撤了刀剑,没了死亡的威胁,她又恢复了原本的温和。
“翟小姐,恕我冒犯了,实在是你兄长几次拖延,性命攸关,想必你能理解吧。”
宣止盈摸了摸脖颈,指尖沾了点血。
温思眠歉然开口:“前些日子司衣司送了件大裘来,衣领边围了一大圈皮毛,穿在翟小姐身上最好不过了。”
宣止盈只想快点走:“多谢。”
温思眠原本还想再做安抚,但见她离心已定,不再做强求,与她闲聊几句后,拿了大裘来,送她出门。
宣止盈裹着大裘在宫中疾步快走,寒风刮着她的脸,冻的人几乎失去知觉,而她在这凛冽中,只觉浑身冰冷。
温思眠虽然差点急疯,但话风严密,真正能品出味道的就那么几句话。
赵西亭不愿太子中蛊,是要成事,可徐舒身体康健,徐暇地位稳固,赵西亭也无恙,只要能耐心些便能等到徐暇继位,既然时间不着急,为什么不干脆等徐舒死后再说。
原本必赢的局,只要能等下去。
还有什么叫如今有蛊?难不成之前徐暇救她的时候体内没有蛊虫么?那他为什么要救自己,背后是谁的授意?
如果赵西亭和翟山意是同一阵营,徐暇体内的蛊虫从何而来?
宣止盈快速地思索着这一切,没留意对面有人走来,竟直直地撞了上去。
“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