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照月握着缰绳,看着这场好戏,默不作声,下午的场景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陈将军。”
那个唤她的人摘下幂篱,带着笑坐在她面前。
陈照月与她对坐,态度冷淡,并不接茬:“你喊我将军,那我呢,该怎么称呼你?”
“最近我叫绵玟。”
绵玟微微一笑,端起茶水,为她并未动过的茶盏中添水。
好似已经练习了千万遍,做这些时,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就算是茶艺最精通的大家,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陈照月心中冷嗤,端起茶盏:“又在谋划什么吧。”
绵玟放下茶壶,温柔一笑。
茶汤碧绿如翠,茶叶叶展如旗,一口下去,清香溢齿。
一想到这精细东西背后的看不见的尸骨,陈照月便喝不下去了,开门见山:“说事吧。”
绵玟早知她不待见自己,也不生气:“故人见面,不先寒暄几句吗?”
“我们之间,没有这个必要。”
绵玟轻皱眉头,很是伤心的样子。
“那我便说事吧。顾秋声的算盘你听出来了吗?”
陈照月十指交叉,搁在桌案上,冷道:“又干你什么干系?”
绵玟微微一笑;“我依靠太子活着,她若死了,蛊虫无解,我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陈照月望着她:“你想她活?”
“不,我想带走她。”
陈照月觉得她此话天方夜谭:“台狱是什么地方,你想把人从那地方救走,糊涂了吧?”
绵玟早知她会是这样的态度,笑道:“你想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好似一片巨浪兜头浇来,陈照月被她深深地刺到了,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半晌她才说:“我不会帮你。是非自有陛下判断,臣子就该谨守本分,如果死,那就是我的命。”
地道
“你要帮的不是我。”
绵玟放下茶盏,拿起茶针从茶饼中戳下一小块。
“那位嗜杀成性,以万物为刍狗,百官没有血性上谏,把惊惧、恨意都转移到作为‘刀’的卉罗司上。你谨守臣子本分,不作过多探听,所以不知道顾秋声上呈的奏折上写了什么。”
陈照月静了一瞬:“无非是我有狼子野心,卉罗司上下不识君王,只知陈照月罢了。”
其实她并不为意。
卉罗司把抄家当日常后,反对的声音宛如狂浪。
小官害怕君王手中的刀最终会指向他们的胸膛,大官忌惮她会成为另一个应遥祝,学子畏惧科考的对手成倍增加,一个个跳出来极尽本事针对她。
骂她不守妇道、说她是罪臣余孽、传她的艳闻……
可现在卉罗司还在。
这已经代表了输赢。
绵玟将茶块锤碎了,用茶勺装了放进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