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和尚没有死,这好像是一个足以动摇铁山寺惊天大秘密。”小莫道,“我们得营救内亲王,又牵制住无妄,我看利用他这个死而复生的师兄,再好不过!”
海盗们愿闻其详。
小莫想了想,从火盆里捡出一块黑炭,扯过床单来写了几个字。海盗们大多目不识丁,皆向身边的樾军士兵请教这是什么。“无妄奸贼,谋害师兄,先杀恶徒,再取尔命。”士兵们一字一字念了出来,“这是何意思?”
“这是无念大师向他师弟无妄下的战书。”小莫说着,把床单交给大口鱼,“一会儿你就和四宝去暗道,把慧进的尸体偷出来。蘸着他的血,照我写的描一遍,然后丢去塔院。只要那边乱起来,大伙儿就可以进密道去找内亲王。不过,也别都去,留下几个和我去拖住无妄,总之添油加醋、推波助澜,要让他自顾不暇,不能再去暗道阻碍你们。”
“妙极!妙极!”海盗们差点儿拍起巴掌来。大口鱼更是笑道:“莫兄弟可真是想得周全,连字儿都帮我写好了。要是忘记了这一环,等下我和四宝可要大眼瞪小眼。”
小莫也笑了,但眼下并不是打趣的时候。分配了各人的任务,他即带着大伙儿出门,跟那小沙弥说,无论如何,他们还是想帮忙找寻玉旒云的下落。小沙弥拦不住,唯有陪他们一起去千佛洞找无妄。
只是,才走到法堂,便见无妄和李忠敬两路人马回来了。海盗们不免有点儿慌了,唯小莫不卑不亢迎上去:“诸位,可找到什么线索么?”
李忠敬自然摇头:“卑职担心内亲王已经被贼人带出了铁山寺的范围,准备去禀报岑守备使,调集岑家军搜山。”
“搜山?”小莫故作惊讶,“这么大一座山,怎么个搜法?”
无妄也摇头:“老衲方才也是这么说。不过李校尉坚持如此,我也无计可施。你们可以搜山,我铁山寺的大小房舍也可以搜个明白。毕竟被劫的是议政内亲王,真有个三长两短,我铁山寺也难逃血光之灾,我当然希望尽快找到她了。何况,她现在伤病缠身,也不知能撑多久。”
把岑家军都骗来搜山,方便复兴会在城中作乱。小莫这边的各位都明白无妄的意思——也明白李忠敬的企图——岑家军来了,把铁山寺端了,趁乱杀死玉旒云,岑远即大功告成——当然,他得先找到玉旒云。
好嘛!大口鱼虽然不谙权谋,但也隐隐感到三路人马在互相揣测着对方,就好像在黑暗中打架一般。这形势对己方也不算不利!他偷偷扯了扯四宝,表示见机行事。四宝即拿出一枚雷火弹,悄悄朝不远处的香炉丢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响,浓烟腾起。余人适时高喊:有刺客!大口鱼和四宝就趁乱直奔大雄宝殿而去。
没花多大功夫就进入暗道找到了慧行——这和尚右手伤口流血不止,面色惨白——当然,也是被吓得不清。大口鱼和四宝不和他啰嗦,按照小莫得计策写了血书,又趁着众僧和岑远的私兵都集中去法堂的当儿将慧进的尸首丢去塔院。顷刻,那边也炸开了锅。少不得有人飞跑去告诉无妄。无妄自然和李忠敬赶来此处,旁边还跟着小莫适时煽风点火。这么一大群人奔来奔去,局面自然就乱了。原定去暗道营救玉旒云的那一队人也就趁乱一个接一个钻进暗道去。
大口鱼把面青唇白瑟瑟发抖的慧行拎起来,给他简单的包了包伤口,又松开他腿上的绳子,命他前面带路。慧行不敢有违,跌跌爬爬领着大家前进。没多久,果然到了一处紧闭的石门前:“就在这里了。”
“还不开门?”大口鱼踢了他一脚。
“开不了呀!”慧行委屈,“我看慧进师兄从里面启动了机关,趁石门掉下来一半的时候,从门下滚出来。就算外面有开门的机关,我也不晓得。”
众人瞧他那副怂样,倒不像是撒谎。只得自行上前去研究哪石门,想看看有否开启之法。只是那石门看起来严丝合缝,旁边的石壁和地面也看不出有任何机关。众人怎不着急。大口鱼敲着石门大喊:“老大!内亲王!你们在里面么?”但除了回声,什么也听不见。
这可怎么办?众人面面相觑。
“除了慧进,谁知道开门的法子?”大口鱼问慧行。
“这……这大概就只有掌门师叔知道了吧?”慧行道,“师伯大概也知道,但是师伯在里面……”
“究竟为何谎称无念大师已经圆寂了?”四宝好奇。
“贫僧可不知道。”慧行道,“不过,我听慧进师兄跟你们王爷说话,好像是无妄师叔为了谋夺住持之位,使奸计害的师伯双腿残废,又将他囚禁于地下,是想从师伯那里得到本门秘笈《无相诀》。不过,是真是假,贫僧就不晓得了——诸位英雄,路我已经带到了,是不是可以给我解药,放我一条生路?”
“王爷没救出来,我等也还没有安全离开密道,岂能放你?”大口鱼凶狠道,“放你去告密,让秃驴们来杀我们吗?”
“贫僧怎么敢!”慧行道,“现在铁山寺做主的都是西院的人,要谋害你们的也是西院的人。贫僧是东院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僧……啊哟……”他话没说完,已经被大口鱼捏住了脱臼的左手:“与世无争?你可是刚刚杀了西院的大弟子呢!老实点儿,帮我们把这门打开,再带我们下山去,否则,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大风小说
“英雄,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慧行哭丧着脸,“我如何知道开门的法子,就是这密道里面的通路,我也只晓得大雄宝殿来这里——那还是跟踪慧进师兄才认识的。你们还不如去抓个西院的师兄来,也比我顶用。”
众人当然也知道留着他没用,不过必定不能放他走,便不搭理他,自行商量破门的法子。有说从门边凿的,有说从下面挖的。但即使他们有一两把削金断玉的宝刀,凿了许久,也只是在门侧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根本无法通入室内,也无从撬开石门。
“其实……”一个兵士犹犹豫豫地出声,“我觉得这石门并不一定是密室唯一的出口……不,我是说,即使没有旁的出口,也应该有通风口,不然,放下石门,里面的人岂不是都闷死了?”
有道理!众人即问:“这通风口在何处?”
“多半不在这里。”那士兵道,“我方才检视过一番。而且,若是此处有通风口,咱们这么大动静,里面应该也听到了,而里面的声响也应该能传出来——这石室有多大?”他问慧行。
“总有……总有两丈见方吧?”慧行道,“我只是在门口偷看,并没有进去。瞧着挺宽敞。”
“若是两丈……”那士兵提灯环顾四周,又向后退了十几步,考察着来时的岔路,边看,边拿手指在空中画来画去,好像在计算什么,不时,回来对众人道:“我推测,如果从右边那条路下去,应该可以绕到石室的后方了。那里多半有通风口。”
“你怎么知道?”海盗们讶异。
“我不是工兵营的嘛!”那士兵笑道,“之前在东海三省建兵器作坊,在山里遇到过几座郑国皇亲的墓穴,里面各种机关暗道……”当下把那些构造原理都讲解了一番。只不过,其中学问太多,有赖长年的积累,虽然他努力解释,余人还是听得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