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音满面悔意,也不知是真是假,乖巧地点了点头,向康亲王告退,甚至还向程亦风福了一福,才在侍卫的簇拥下离去了。
现场就只剩下程亦风、符雅,康亲王,和他的几个贴身随从。方才的乱哄哄突然被安静所取代,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康亲王笑了笑,吩咐那几个随从:“你们收拾收拾这些金银玉器,我和程大人、符小姐有几句话要说——大人,小姐,可不可以借一步呢?”
符雅早也料到康亲王会想封他们的口,躲也躲不过的,便道:“王爷有命,符雅岂敢不从。”垂首请康亲王先走。程亦风却因为目睹了方才那一切,觉得康王府的人指鹿为马都面不改色心不跳,说不定又想什么阴招要灭口,即站着不动,道:“王爷,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再见不得人的事,王爷都有办法隐瞒,还怕说了什么话被你府里的下人听了去?”
康亲王停住脚步,转身看着程亦风:“老夫素来不问朝政,所以没有跟大人共事过,没想到大人说话还真有意思!哈哈!”
程亦风并不被他的笑声感染:“程某人也素来不知道王爷办事可以颠倒黑白,谢天谢地我没有和王爷共事!”
康亲王并不生气:“能不能共事,这也是靠的缘分——佛家说的是缘分,不晓得这个基督教里说的是什么,符小姐,你晓得么?”
知道自己教徒的身份已经被康亲王知道,符雅本来也没打算隐瞒,因道:“回王爷的话,我们基督徒说这是主的安排。这里的教会是我帮着白神父建立起来的,跟程大人完全没有关系,他也不是教徒。请王爷不要为难他。”
“呵呵,我几时说要为难谁了?”康亲王笑道,“符小姐这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如果我有心要为难什么人来遮掩羽音那小丫头做出来的傻事,就不止杀夏帆一个人这么简单了。应该把顺天府的和我家里的侍卫统统灭口才是——那样做值得么?之后怎么圆谎呢?”他顿了顿:“再说,就算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可以杀了,符小姐你是皇后面前的红人,程大人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你们如果莫名其妙的丧命,恐怕没这么容易就敷衍过去吧?再说,老夫与你们无怨无仇,还很想跟你们交个朋友呢!”
“王爷厚爱,程某愧不敢当。”程亦风道,“今天郡主的事情,程某不是长舌妇,没兴趣四处宣扬,只要王爷放了无辜的人,程某就万分感激了!”
康亲王摸着胡须:“要说严八姐嘛,他把顺天府闹得一塌糊涂,现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大不了我叫府尹今后不要通缉他,这没什么困难的。不过这里的教众……”
他看了符雅一眼。符雅知道自己掩饰不了心中的焦虑,索性问道:“王爷能救他们么?”
“景教为朝廷所禁,基督教倒没有。”康亲王道,“既然做学问可以百家争鸣,神佛天尊之类的,为何不可以呢?不过……”他拖长了尾音,细看符雅的神色:“不过,太子妃的位子最好不要有百花争妍的情况出现。符小姐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呢?”
符雅呆了呆:这是逼她促成白羽音和竣熙的婚事了——这样的女子做了太子妃岂是国家之福?
“小姐今天和程大人一起出现在这里,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康亲王笑着,“个中原因,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诉你们,之前来举报这教会的是状元郎袁哲霖。他安的什么心,明眼人总能看出来——现在在太子面前他红得发紫,如果能将程大人踢下马,他当真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为了。以他那神通广大的本领,要知道你们二位出现在菱花胡同,再给你们安上个什么罪名,恐怕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袁哲霖他——”程亦风怒不可遏。不过符雅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王爷说哪里话呢?其实霏雪郡主是皇后娘娘亲自挑中的儿媳妇,她老人家也嘱咐过符雅要好好伺候郡主。他日郡主入宫,符雅若能侍奉左右,是符雅的福分。”
“好,这可好极了!”康亲王道,“我听说明天太子殿下要办一个诗会,和新科进士们吟诗作乐。羽音虽然不会写诗填词,但是可以抚琴助兴。我会让她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到时候麻烦符小姐提议让她到东宫去玩玩——只要她玩得开心,我就替这个教会里的人求情,必然让他们免除死罪。如何?”
“符雅先替教友们谢过王爷的恩典。”
“呵呵,不必客气。”康亲王道,“你帮我,我也帮你——程大人怎么好像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莫非对老夫的提议很不受用?”
程亦风捏着拳头,恨自己一点用也没有,竟然要符雅受人要挟——先是受了袁哲霖的要挟,如今又让康亲王逼迫。符小姐当我是知己,我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他想,罢了,罢了,我也不要凭着自己的臭脾气来忙里添乱了!因泄气道:“程某岂敢有意见?王爷能一手解决,再好不过了。”
康亲王哈哈大笑:“程大人是办大事的人,你的意见自然是要留在朝会上议论新政的时候才发表。大人大约不知道,老夫十分支持大人的新政呢。至于袁哲霖那一套,搞得大家惶惶不可终日,老夫早也看着不顺眼了。他日大人和他冲突起来,若有需要,老夫一定在大人这一边鼎力相助。”
“谢王爷看得起!”程亦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生恐说得多了,就要出言冒犯,所以只沉着脸。
康亲王又再次发出“哈哈哈”的一串笑声:“好了,今天也太晚了,明天都还有不少要紧的事要做呢——太子的诗会,应该也会邀请程大人参加。今天羽音对大人的冒犯,就让她明天弹奏一曲来道歉好了。”说罢随便拱了拱手:“再会!”招呼了随从,就步出教堂。
程亦风瞪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才把愤怒的情绪缓和过来。忽然意识到这里只有自己和符雅两个人,心中不觉起了异样的感受——像秘道里一样黑,却不像秘道里那样狭小,大家可以从容地面对面,这时该说什么?便紧张了起来,偷眼看看符雅。
符雅却是淡淡:“为了符雅,竟然把大人也卷进来了,实在过意不去。大人若不想做违背良心的事,明天还是不要进宫吧。”
“不,我……”程亦风讷讷,“也许有不必受康王爷威胁而又解决问题的办法呢?当初公孙先生就说,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这就去问问他。或者连小姐也不必受制于人。”
“大人果然是大人,做事总有自己的原则。”符雅道,“我空有满口大道理,说什么要坚持所信,到了紧要关头,还不是妥协。”
“这……”程亦风很想说些宽慰的话,但偏偏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符雅福了一福:“大人也早些回去休息吧,符雅还要去看看张婶家里的教友。先告退了。”转身时,又道:“符雅之前说的话,大人不必当成负担似的压在心里。”
“小……小姐——”程亦风有心叫住她,无奈连腿脚也不听使唤,见到符雅朝秘道那里走,竟然没法追上去。等过了好一会儿,才像发动了机关似的跑到跟前,但哪里还有符雅的踪影呢?连秘道都已经从里面锁住了。
他不禁打了自己一巴掌,跌坐在地:程亦风啊程亦风,你怎么做什么事都是个孱头?
作者有话要说:下礼拜开始可没有福利了
我要开始写论文了……
01072009修改错别字tt
03102009我当初一顺手,把元酆七年打了元酆八年……我说怎么算来算去日子不对呢……汗一把
07202010某个小细节,被我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