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梦泉就蹑手蹑脚地出了藏身之地,转到后面同罗满、赵酋等人会合。
樾军众将士都是满面焦急:“将军,这下如何是好?”
石梦泉道:“他们似乎是想阻击偷袭玉将军。天一亮,估计就会在这附近寻找埋伏之地,那时咱们就隐蔽不下去了。得解决他们才行。”
罗满担心地道:“可是他们的人似乎比咱们多。”
“除去咱们的伤兵不算,他们大概有咱们的两倍吧。”石梦泉皱眉沉思,“只能将他们分散开来各个击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望着相互扶持着的又冷又累的士兵们,浑身血水和污泥,战衣也损坏了,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他心中突然一动,指着一个士兵道:“把头盔摘下来看看。”
那士兵虽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石梦泉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问左右道:“你们看,这样还能辨出是哪一边的人么?”
罗满、赵酋等都在黑暗里拼命辨认——本来樾楚战衣就只有颜色和头盔形状的差异最明显,这时没有了头盔,身上又净是血污,除非凑近了仔细看,否则根本就分辨不出。
“将军,你的意思是……”
石梦泉没立刻回答他们的话,只是对先前那士兵道:“把你的衣服换给我。”
那士兵愣了愣,石梦泉又催:“快!”他只有依命行事。石梦泉便将那破损的战甲穿上了,又俯身摸了两把烂泥涂在脸上,周遭的人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
他对罗满道:“你去点一百个还能继续战斗的士兵来,除掉头盔,身上能弄多脏就弄多脏。”又对赵酋到:“你集合剩下来的能战斗的士兵,分守在峭壁的东西两头,待我在外面得手之后,就前来支援。”
赵酋、罗满大略猜出他是要混入楚军之中,虽然是个可行之计,但听他的意思是自己要亲自上阵,都惊道:“将军,你……”
石梦泉道:“没时间细细解释了。你们还不照我的话去办?”又叫身边的一名亲随:“你集合轻伤的士兵,叫他们扶助重伤的,只要我们一制住楚军,立刻向上游撤退。”
如果制不住呢?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的问题,但是同时又知道是没必要问出口的——如果制不住,就是死路一条!
不多时,布置已停当,石梦泉和罗满领着一百士兵从鹰眼崖东面绕了出来,直闯到楚军的阵营之中。楚军便都惊醒了,喝道:“什么人?”
石梦泉哑着声音,尽量不露出北地口音:“自己人……樾人没……没到这里?”
问话的楚兵拿松枝过来一照,见来人气息奄奄,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看服饰也的确像自己人,先是一惊,接着问道:“你们……你们是谁的手下?”
石梦泉道:“我……我们是跟着……司马……将军打远平的……樾人从北门跑了……我们奉命追击……跟他们交上了手……”
楚军士兵听言,无不大惊:“什么?你们追击樾兵到这里?那樾兵人呢?”
石梦泉喃喃道:“不……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地,几乎听不到了。
那楚兵急得直摇晃他:“你快说呀!”
罗满怒冲冲地扶住石梦泉:“想把咱们千总给折腾死么?我们追了一路,打了一路,后来不见了樾兵,猜想他们也许跑到林子里去了,就到林子里找,可没看见。许是还在河滩上。”
楚兵听了,交头接耳:要是还在河滩上咱们从上游过来也没遇见——究竟是已经跟咱错过了,还是正在朝咱们这边过来?“不成!”他们道,“得赶紧报告余副将知道!”
罗满听他们说出将领的名号,也就道:“对,快带咱们去见余副将,也找个医官来看看千总。”
楚兵不疑有他,当下把石梦泉等带到了余鹏休憩之处。余鹏还睡眼惺忪呢,道:“什么事?”待手下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他立刻跳了起来:“快带上来见我!”
石梦泉等人便到了跟前。他们本来已打扮得相当狼狈,这时有松枝微光照耀,泥浆血迹红一块黑一块地显露出来,更叫人确信这是激战之后的队伍。
余鹏走到了石梦泉和罗满的面前:“你们快把情形细细地跟我说一回,樾军到底有多少人,你们何时与他们遭遇的?”
“是……”石梦泉用低如耳语般的声音说道,“樾军……”
“什么?”余鹏凑近了。
便在这时,空中一个打闪,白亮的光如同匕首,似乎从天上交到了罗满的手中,余鹏都还没来得及惊叫,已经被逼住了咽喉。周围的楚兵方才发现事情有变,但第二次闪电照射下来,那一百名樾兵都亮出了兵刃。
石梦泉冷冷道:“你们谁敢上前来的,立刻就要了你们余副将的命。”
楚军仗着人多,觉得还可以一拼,不少人都端着配刀逼了上来。可是余鹏感觉脖子上那一线冰凉就要割破肌肤了,连忙喝道:“都退下!你们想要我的命么!”
石梦泉开始还担心他不怕死,那事情就要棘手得多。这时,再好办不过了。“叫你的人放下兵器。”他命令。
“是……放……放下兵器!”余鹏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