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信得了我的命令,赶忙给我准备了满满一桶热水,我将一身的皮肤都搓洗得微红才稍微满意地离开了浴桶。
我从浴室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怀信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心怜惜以及难以言明的尴尬情绪,他张着嘴巴,犹豫了半天,屁都没蹦出来一个。
“有话便说。”我等他的下文等得实在不耐烦,便对着他冷冷开口。
“啊,公子,你昨晚还好吗?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可要怀信帮您叫大夫过来看看?”
怀信将我上下一番打量,乌黑的眼瞳里满是赤诚的关切与自责,说道,“公子,您若是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怀信说,怀信定然不会把公子的秘密泄露出去的。”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对他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这番意有所指的言语,我只感觉头疼,又加上昨夜睡得并不好,便彻底冷下脸。
“你若是再跟本公子打哑谜,便给我回元洲去。”
其他的利诱或许对怀信不管用,但这般的威胁却是正中他的下怀,怀信几乎是立刻直直地跪了下去,眼睛急得都红了。
“公子,别赶怀信走,怀信只是以为公子昨夜被太子殿下欺负了,所以想安慰一下公子罢了。”
“公子不要生气了,大不了我以后都不说便是。”
这下我算是终于明白过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不过也不怪他,我伺候了太子一夜,回来便立刻让他打水来给我清理,他有所误会是正常的。
但是我光是想到这样的误会便只觉得恶心难堪,恨不得将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再搓一遍,喉中有种作呕之感。
过了许久,我才将情绪平复下来,只淡淡与怀信说,“我并无事,你想象中的事情并未发生,但我日后不想再听到这些话,若再犯,你便回元洲去。”
怀信甚少见我这般声色俱厉的模样,都快哭了,忙不迭地与我保证日后一定不会再犯。
我却心烦意燥地根本听不进去,只冷冷地撂下一句“不准跟着”便出了门去。
其实我平日里对怀信还是宽宏大量的,我俩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兄弟相称,我话说出了口,出来转悠之后,又觉得自己过于严厉了。
哪怕怀信的怀疑并不属实,但他也是因为过分担心我才会那样小题大做,我确实把话说重了,可我无法接受他话里的那种可能性,光是想起,我便觉得浑身如被毒蛇爬过,只觉得恶心脏乱。
谢言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若是与他媾。和,如何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爹爹。
心绪是越来越乱,我只得到处走走转转,最后在府内的凉亭处停住脚步,望着凉亭前的荷叶田田,嗅着空气中那种清凉的水汽,如缠绕成一团毛线的思绪终于冷静了一些。
我满眼都被美景夺去注意力,却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悄悄接近,一时不察,一双温热的手忽然将我的双眼蒙住,身后之人的声音又轻又柔,话语里透着狐狸般的狡黠,“请你猜猜我是谁?”
“还能是谁?”我没好气地说话,又有些做贼心虚地担心我与谢行之间的交流会被旁人看了去,便着急地将他的手扯了下来,果然一回头便见到谢行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
他俏皮地朝我眨眨眼睛,狐狸眼微微上钩,甜笑着露出犬齿,瞬时便卸下我的戒心,他这般模样,总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天真无邪的乖巧少年,而忽略了他皮相下的阴狠毒辣。
我紧张地东张西望,语气里带着责备,“你怎么来了?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兴许是我慌乱的神情取悦了谢行的恶作剧心理,他朝我笑得更欢,唇角的笑容怎么也无法收敛。
“漂亮哥哥,你这做贼心虚的表情也太可爱了吧。你看,若是你不把自己当成贼,我与你之间便是凑巧碰上了寒暄几句罢了,没有你想象中那般严重。”
谢行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是我太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思及此,我又想起谢行说我很笨这件事,便只是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以免又被抓住什么蠢笨如猪的把柄。
“漂亮哥哥,怎么不高兴了?”
谢行的性子还是带着孩子的浪漫无辜,他眨巴着褐色的眼眸朝我靠近,抬起白皙的指尖落在我右眼下,他凑得很近,说话也很轻,像是在特意安慰我。
“漂亮哥哥,你不用担心,我这次来,不是特意来找你的,我刚去找太子哥哥,他正在忙,我便出来转转,刚好碰上你,便想着逗一逗你而已。”
原来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心虚的了。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点了点头,又听见谢行懒洋洋地问我,“不过,我还是想问,漂亮哥哥找到刻|章了没?其他的事情都好办,万事俱备,只差刻|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