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淡淡地看着我,眼尾上挑,就连唇角都有轻微的弧度,我那时便知道他是在刻意欺负我,如今他也承认了,我便大发慈悲地原谅了他,重新与他对弈。
我之所以觉得谢言的棋艺没有棋师说得那般玄乎,是因为后来我们对弈,他都没有迅速将我绞杀,反而像逗弄猫儿一样戏耍我,将时间拖长,所以于我的角度,他技艺不过就比我高一点点,才会与我角力许久。
我甚至还有胜出的时候,虽然手段不怎么光彩,但不光彩地赢了也是赢了。
后来我与他唇齿交。缠之后,因关系变得愈发亲。昵,我的脸皮便变得愈发厚实,各种耍赖的小手段层出不穷,与他对弈的时候很不老实,每走几步便要悔棋。
我私心也不想这般无赖,但我每走完一步,下一瞬谢言便会立刻让我觉得走错了,只能大呼小叫道,“这个不算,我走错了,我要这样走。”甚至还大胆地将谢言的棋子挪走,又将自己棋子换个位置。
谢言这时便会剑眉微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可想好了?”
“嗯,想好了,不会再反悔了。”
我说得信誓当当,但下一秒,谢言的棋子一落,我又开始嗷嗷叫,张牙舞爪地要将黑子拿回来,嘴里喊着,“哎呀我搞错了,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
但一般这个时候谢言是不许我犯规的,他微凉的指尖擒住我作弊的手,幽深的眸光落在我微张的唇上,身体前倾,他的呼吸都落在我睫毛上,让我感觉心里痒痒的。
他的声音有些哑,缓缓开口道,“悔棋一次,拿什么来换?”
最后我终究还是被亲得气息紊。乱,眼尾微红,眼眶中沁。出细小的泪。珠。
如今想来,此人后来那般喜欢拘着我下棋,也是另有图谋,只是当日的我不懂。
那些公子哥都被谢言在棋桌上杀怕了,脸上流露出崇拜又悲苦的神色,而谢言则抬起头看我,薄唇微掀,“到你了。”
我这才如梦初醒地从往事中抽离,去看棋桌上的排兵布阵,却冷不丁地瞳孔骤缩。
这桌上的棋局我见过不止一次,熟悉到几乎可以说是将破局的走位倒背如流。这是谢言自创的玲珑棋局,早些时候在姜国的棋谱上疯传,却无人能破。
但我却深谙破局之法,不,准确来说,是曾经的封九月对破局之法了如指掌。
以前的谢言不知有什么古怪的毛病,总是将我当成解闷的宠物,一刻都离不开我似的,办公时非要我在旁写字,闲下来便逼着我与他下棋。
他处理完公务的闲暇时间便喜欢研究棋局,我一看到这些玩意便想打哈欠,也没心思和他对弈,但他就是不让我走,非要将我拘在怀里。
他微凉的体温紧贴着我的后背,我困得打哈欠,眼尾都挂上泪花,却必须强打精神去听他述说各种棋局的精妙之处。
而这个玲珑棋局便是他钻研了半个月的结果,他将拆解之法细细说与我听,连带着还有不时落于我发顶的亲吻。
可是谢言为何要选这个棋局呢?
世上有千千万万个棋局,就他刚与旁人对弈的就不下数十个,没有一个与过去的重合,但他为何就挑了这个给我?我想到这里,经不住去看他面上的神色。
他慵懒地撩起眼皮,闲闲地看着我,原本冷硬平直的唇角微扬,狭长的眼尾轻挑,浅色的瞳仁像两颗璀璨的玻璃珠子,透着狐狸般一般的狡黠。
谢言,他在试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