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中一片寂静,南风微微,带来春的消息。白玲抱着熟睡的肖飞,稍微使劲,让肖飞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他瘦削的脸庞,但她的手离肖飞的脸半寸远的地方停住了。
让他睡一会吧,我可怜的飞哥。竹青心里涌上一阵深深的感动,眼睛不觉潮湿了……
肖飞一转脸,正对着白玲胸前那高高的柔软。白玲心中一阵慌乱。但她听着肖飞匀细的呼吸,知道肖飞已经睡熟,便心疼地搂紧了这个大男孩。
忽然南风送来咕咕哝哝的说话声。原来是马宏和陈辉在说话。白玲把内功用到两耳上。两百米外的说话声,便清晰可辨。
陈辉说:“我累死了。我背了你好几个个小时了。”
马宏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十分虚弱。他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韦达君,难得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没有你的帮助,我早就死了。”
陈辉还是担忧地说:“我们不知道你们日本人会不会杀了我。”
马宏说:“我看出,你对皇军是忠诚的,你一点会得到重用。”
陈辉说:“我们进沭城找谁?”
马宏说:“我们去大和洋行,见川岛将军,我把你推荐给将军,他会给你一个职位的。”
陈辉说:“要真是这样,我德谢谢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叫什么吗?”
马宏说:“我们是患难中的兄弟,我没必要瞒着你,我真名叫平野四郎。”
陈辉说:“平野君,你的汉语说的真好,听不出你是日本人。”
平野四郎说:“我从小在中国长大,后来才回日本读书。战争开始,我又回到中国。”
陈辉说:“你的家人还在中国吗?”
平野说:“家父在东北经营一座矿山。战争开始后,他们却被我们自己的飞机炸死了。”
陈辉说:“对不起,不该问这个。”
平野说:“没什么,他们早死了,我差不多都把他们忘了。”
陈辉说:“你现在还有什么亲人?”
平野说:“没有了,我的家人全部死了。”
陈辉说:“对不起。”
平野说:“没什么。哪一天我战死了,就可和家人团聚了。陈辉君,我的心情一直很复杂的。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陈辉说:“平野君,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同情,战争给你带来的也是苦难。”
平野说:“我的家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我们自己的飞机炸死了。这是我心中的隐痛,出来对你这个好朋友,我对谁都没说过。”
陈辉说:“谢谢平野君对我的信任。我们走吧,最少还有十里路才能走出根据地。”
平野说:“我们天亮之前一定要走出根据地,不然就没命了。”
陈辉说:“我把你当大哥好吗?我以后就依靠你了。来,我还是背扶着你向前走。”二人爬起来,陈辉还是半背着平野,慢慢向前走。
白玲听得陈辉又扶着那个叫平野的鬼子向前走了。但他没有叫醒猴子,肖飞太累了,让他多睡一会。竹青静静地坐着,听着陈辉和平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白玲低下头,星光下,肖飞的面目不太清晰,但她还是看到了那紧闭的眼睛,看到那薄薄的线条有力的嘴唇。那是一张让她心醉的脸。一股柔情在心头升起,她心里产生想去吻一下那嘴唇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