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恒读书自小囫囵:“发生了什么?”
“虞叔献上宝玉后,虞公又向他索要宝剑。”
“爹爹的意思是,圣上觉得沈家还藏了宝剑?”
乐观颐摇头:“虞公贪得无厌,虞叔觉得这样下去早晚惹来杀身之祸,于是反了。”
“我没懂,爹爹,虞公贪得无厌,陛下也贪得无厌吗?阿恒读书少,真的不懂。”乐恒坐到父亲身边,拽着他的胳膊请求道。
看着女儿这样子,乐观颐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道:“陛下不是虞公,可不保沈家不是虞叔。这些年,沈谦看起来本分,可是他才四十七岁,沈天山不会武,可驻守西北的沈谢沈天泽父子都是猛将。”
“可……他不会反的啊……”
“你又如何确定呢?就算你我信沈家……又有什么用呢?阿恒……到时候,我保不住你啊。”
乐恒的眼泪突然就掉了出来:“爹爹,我不明白,沈天山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们,你知道的。”
乐观颐满眼心疼地看着语无伦次的女儿:“天山是个好孩子,但近来北丰时有侵扰,沈天泽屡战屡胜,在边关声望颇高。可捷报传进宫时,陛下脸色并不好……爹爹只有你一个女儿,爹爹害怕……”
乐恒满脸是泪,却不知还能说什么。她从小到大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无助过,那是皇帝,在那个人面前,一切都渺小得不堪一击。
可是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她只是想嫁给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如何就扯上这许多了呢?
另一边,沈谦沈天山父子相对而坐,桌上的两坛酒已经喝到底,两人仍面不改色。
“父亲当真无解吗?”沈天山率先打破沉默。
“自古结亲都不是只二人相好就够的,咱们沈家什么情势,我不必多说。那乐观颐稳居太傅之位多年,你当真觉得只因他能掐会算吗?”
沈谦喝得到底是多了些,言语便稍显放肆了:“他,上无祖宗荫庇,下无儿子承袭,外不参与党争,内无后宫纠葛,做到这份儿上,皇帝才信的他!你觉得他能让乐恒嫁进咱们沈家吗?早两年也就罢了,眼下你二叔和大哥被防成那样,你这个时候成亲?你跟着他读书这么多年,你这都看不明白吗?”说到激动处,沈谦用酒碗狠狠地敲了敲桌子。
沈天山眼神暗淡了下去,这件事是他想得太简单。
“我明白了。”他起身给沈谦行了个礼,就回屋去了。
如今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在他当风流才子的这两年里,朝廷发生了很多事儿。
就在前不久,陛下仅存的兄长淮王殁了,老王爷临终前突然发了疯病,说陛下是弑父夺位的。这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来,群臣哗然,陛下震怒,将造谣生事者上百人一一下狱,有文臣谏言此举草率,应当细查其中蹊跷,竟也下狱,没几日就死在了狱中。
一时间,文武百官人心惶惶,无人再敢讨论此事。但这桩事仿佛是撕开了一个口子,有风吹了进来,君臣之间的猜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此时,北丰得了消息,大举进攻白虎关,赌的是大宁朝中时局复杂,无暇顾及边关。沈谢父子苦守关隘,沈家军战死一千人,才击退敌人。但朝廷一无封赏,二无抚恤,只传了道圣旨口头赞扬了几句,军中对此颇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