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风运笔如飞,愉快的纪录这对天家父子的言论。
“上拍济肩,言曰,顽子,多善汝妃也。济茫而言,彼何异之,吃睡如常哉。上曰,御医诊之心焦。济曰抑郁乎?上言,何谓抑郁。济答之,又斥上何不熟读百书,无学而亏己身也。上罔闻太子之忤逆,问济,其害朕之皇孙乎。济曰,其因皇孙也!上曰何意,济答如字之意。上怒叱济,逆子谜事,朕禁汝于青宫,信否?济不屑,曰吾是夜伴之,可解,其心焦之根,乃惧出圣女而非皇孙也。上忧,叱曰,顽子,善束汝腿也。上又言之史臣,勿记其言。上诲济曰,汝冠期至,朕已年迈,护汝非长,汝可思东宫党乎。济回之,汝护吾,其实乎?上言此即实也。济言,汝臣为吾臣也……”
魏南风记了个不亦乐乎。
恐怕这个天下只有他才知道,大明这对父子在乾清殿独处时,是何等快乐的时光。
互怼不要命的那种。
一点君臣之分都没有,仅仅是一对普通的父子。
……
……
朱祁玉想了想,“这事,于少保父子同意么?”
一般臣子,能成为外戚,求之不得。
但于少保是个例外。
早些年石亨为了感谢于谦的举荐之恩,礼尚往来的举荐于冕出任要职,被于谦怼了回去,导致两人交恶,虽然在朱祁玉看来,于谦既是为了大局,也是自保。
毕竟当时的于谦如日中天,而石亨也是军中鼎柱,这两人如果捆绑到一起,君臣之间势必要起不可调和的矛盾,不利于国家社稷的利益。
同时,如果于谦真和石亨勾连,朱祁玉一旦坐稳东宫,势必要通过政治博弈来搏杀于谦和石亨,而在于谦眼中,君为臣纲。
所以于谦不敢和石亨有利益勾连。
但于谦这些年也没为于冕、朱骥谋取过什么。
绝不是攀附富贵之人。
所以很有可能,人家两父子不乐意把于妤嫁到东宫,毕竟于妤到东宫后,身份地位最多和吕焕持平,无法媲美太子妃白鲤。
朱见济嘿嘿笑乐,“我觉得应该没什么意见……的吧?”
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婿……
全天下独此一家。
于谦和于冕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朱祁玉哦了一声,“他们同意就行,此事交给你老子了,明天就交代陆瑜、杭敏和国子监祭酒邢让,让他们去于谦府邸提亲。”
说起国子监,朱祁玉想起一个人来,问舒良,“国子监里是不是有个叫陈献章的人?”
九卿和七部侍郎提及过此人,说此人大才。
舒良急忙摇头,“奴婢不知。”
角落里的魏南风头也不抬,“陛下,陈献章确实在国子监里读书。”
朱见济哟嚯一声,“陈献章啊!”
听说过。
陈献章是个大儒、硕儒。
陈献章,宣德三年出生,字公甫,号石斋,又号病夫、白沙子、碧玉老人、石翁,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书法家、诗人,明代心学的奠基者,后世尊其为“圣代真儒”、“圣道南宗”、“岭南一人”。
陈献章在明正统十二年考中举人,景泰二年会试落第,拜江西吴与弼为师。
吴与弼,就是崇仁理学的创始人。
也是吴溥的儿子。
吴溥,就是当年靖难时,和胡广、王艮、解缙四人密谈的吴溥。
景泰十五年,陈献章又跑到国子监读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