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的青帮,势力通天,航线通江州,潭州,青州三大州,如何能听从你江州知州的调遣,派一个二当家来接洽我这个他们从未看在眼底的小买卖。”
“还有,你最近的忙碌,是不是也在和他们接洽?”
“阿珞,你要争那个位置,对吗?”
裴珞疏看着眼前的妻子,她那样聪慧,那样冷静,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十一,我并不想争那个位置的,可是命运使然,我不知道为何,却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并非是命运使然,而是人心难测,当你把布满伤疤的脸恢复的那一刻,你的人生就由不得你自已做主了。就像,我们本就打算在江州过一辈子的,但那场万民请愿,不是命运,而是手段。”
窗外的天色渐渐黯淡,随风而动的树枝映照在窗上,肆意摇摆,桌上的烛灯,无人来点燃,只听得屋内,两人清浅的呼吸。
“阿珞,你在书院时,你父亲的旧人就已寻到你,那时,你为何不同他们来京都,争取你的位置?”
“我不想再卷入这样的漩涡,而且我父亲的旧部被打压得厉害,圣上登位后,大肆提拔新人,侯府能再次起复,或是因圣上需要自已的人来把持高位,毕竟大多朝堂旧人只认正统。”
裴珞疏把陈十一揽入怀中,下巴蹭了蹭她头顶的发丝。
“十一,我一直未曾告知你,是担心你若是知晓,便不会同我在一起,我很自私,我什么都没有,我真的只有你了。”
陈十一反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肩。
“我不会不同你在一起的,你是我夫君,自然是你去哪,我便去哪。”
裴珞疏松了口气,把陈十一攒得更紧。
“十一,我们夫妻二人携手共进,大事一成,我将以天下养你,不再让你受颠沛流离之苦。”
陈十一点头。
“好。”
深夜,陈十一并未安睡,她转头,趁着月色打量身旁已熟睡的裴珞疏。
她一直以为,裴珞疏可能是哪个世家的弃子,却未曾想到,他的来头那么大。
大得让她看不到未来。
想当初,侯府的高门大院森严,容不得她的存在,就连温之衡也反抗不成。
而今,她看不到一丁点希望。
即便她现在被圣上封为县主,可封她为县主的那个人,是她夫君的敌人。
她忽然很是害怕,害怕有天,裴珞疏会为了某些不得已的事情,不得不舍弃她。
如若,那天到来,自已将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裴珞疏似乎明白陈十一的心境,次日,他停了手上的事,带她出去走一走。
毕竟,春日已至,万事雏新,隆冬一过,该生根的生根,该发芽的发芽,周而复始,却希冀新生。
陈十一被包裹了一个冬日的身子,终于褪下了厚厚的茧子,春日暖风微拂,拂动了她青绿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