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看什么?”
初阳收回目光,对上婶婶的视线,他摇了摇头。
婶婶穿一件红黑格子厚棉外套,毛线帽里的银黑色头发露了些出来,贴在她被口罩带子勒出痕迹的皱脸上。
很快,一个穿蓝色防护服的人跑了过来,还没到初阳床边就说道:“哎哟,都说曹阿姨你不要隔他那么近了,他都没戴口罩。”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还未拆封的口罩递给初阳。
初阳接过,看到她衣服上胸口处用笔写出来的“覃舒舒”三个字。
曹阿姨又探过头来打量初阳道:“他都睡了一整天啦,看到他醒来我激动。”
“来来来,给你测一下体温,测好就过去做核酸啊!”覃舒舒说。
“嗯。”初阳点头。
又是体温枪,测下来时覃舒舒哀怨地叹了口气道:“没降。”
“那得赶紧去做个核酸。”曹阿姨迅速关心。
覃舒舒问了初阳一些关于有没有感染新冠肺炎的症状,初阳都摇头。
“那好吧,先去做核酸再说。”
初阳便跟着覃舒舒去到了另外一个小房间。做核酸之前需要登记信息,初阳看着上面的表格,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写。
家长那一栏里:家长姓名、联系电话,现当前具体地址、最近三天体温、有无发热咳嗽等症状。
初阳抬头,对等着他的覃舒舒说:“我家长都死了。”
覃舒舒愣住了,因为穿着防护服,初阳也看不到她什么表情。
半晌,覃舒舒说:“是因为这次疫情吗?”
“不是。”初阳摇了摇头后继续填他能填的内容。之后覃舒舒没再敢问他什么,带他做完核酸后就让他自己回病床。
初阳慢悠悠地走回去。
“你回来啦?”曹阿姨看到初阳,极其热情地走过去招呼。
“嗯。”初阳下意识要搀扶她,但又想到到自己身在何处,便把手撤了回去。
曹阿姨浑不在意,甩了甩手说:“不用担心啦。”
“不是。”初阳说,“我是怕我传染给您。”
“你应该不严重吧?”曹阿姨坐回病床上,“他们送你进来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你只是受了风寒。”
初阳懂曹阿姨的意思,他走了一个晚上的夜路,受风寒是必然的。
“但是他们宁可错判也不能放过一个疑似病例。”曹阿姨继续说。
“我知道。”
“诶,那你家里人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得赶快点跟他们说,你都来了一天了,你家里人肯定急死了。”
“我家里人都死了。”
曹阿姨:“……”
她神色凝重地靠回床上,拉被子盖住自己,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