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弦说的是实话,没有人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前朝贵妃去得罪刚刚登基的新帝,也没有必要。那个怪异的神秘少女是个例外,但是,她连那个少女是何人、也还没有弄明白。
“也许你不信,但是,我觉得老天爷觉得我还命不该绝,便饶了我一命、让我继续活着。可是,就算活着……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一直烧不退的话,说不定已经去见我娘了。就没有这么多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事情了。”
杨锦弦心有感悟,嘴角的笑容也越发苦涩。
“……夫人。”左雷欲言又止。
君上他,此刻就在大门外,这里说什么,他得能听见。不知道君上听见夫人的这番话,会是什么感受?
“左雷,谢谢你来看我。”杨锦弦致谢道。
“夫人客气了。”
“以后,还是别来了。”
他一愣,“为何?”
“我是个戴罪之人,你还年轻,总不能因为我而连累了你。”杨锦弦说着,笑了笑,“快些回去吧,若被你主子知道你公然违背他的命令来看我,便不好了。”
左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次话在嘴边,最后都吞了回去,又寒暄了几句,便走了。
杨锦弦何尝不想托他跟东方凛说说话,她又何尝不想感谢左雷来探望,可是,她要怎么解释东方诀的事情?
冷宫门口。
东方凛寒着脸,左雷一出来,便向他单膝跪下,“君上,夫人她……”
“我都听见了!”东方凛冷冷地打断他,“回去!”
他寒着脸,一刻不再多停留,决然转身离去。
他连心都寒了,好像,走的快些,杨锦弦就根本不会知道他来过。
……
午后的这场惊变,在冷宫里激不起一丁点变化,就好像什么事情得没发生过一样。
病后初愈的杨锦弦不肯休息,拉着杨西月把这个破落的院子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次,坏掉的东西全部都搬到角落里,还能修的也归到一处、房间里擦洗一遍,干干净净的。
就连承欢、也跟着拿抹布擦东擦西,出了一份力、体验了一把劳动的快乐。
天快黑的时候,另外一个宫人提着食盒来,放在门口便匆匆走掉了。
杨西月把银簪放进去试了一下,没变黑,这才敢拿进去吃。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杨锦弦感慨良多,“我看这里有个花园,不如我自己种些蔬菜,再换些大米,便不用吃他们送来的食物了。我看那个看门的老公公人就不错,我们刚到的那天晚上,他还给了我一床被子。他说不定知道怎么办,我明天去问问他。”
杨西月闻言愣了一下,“姐姐,你是打算长久在这里……”住下去么?
杨锦弦笑了笑,说:“除了这里,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了。但是你不一样,西月。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宫的。”
“姐姐,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
“说什么傻话,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怎么可以跟我在这个毫无生气的冷宫里待着?你总是要出去的,你不是还有人要去找么?”
杨西月抿嘴,不吭声。
杨锦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即便我在冷宫,爹被软禁了不能出府,但是我们家至少可以有你一个是自由的。那就够了。你要替我,好好地去寻找幸福。”
杨西月眼泪盈眶。
世间事,往往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前一天晚上,杨锦弦还在想着怎么让自己在这个冷宫里活的更像个人、怎么让杨西月出宫去;第二天,东方凛身边的太监总管一句话,便打乱了杨锦弦全盘的计划。
一早,杨锦弦和承欢、西月三人刚吃过早饭没多久,破败的院门便被推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进驻,领头的,是一个白面无须、身着内侍总管服饰的公公。
看见这场景,杨锦弦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贵妃娘娘,咱家是来传君上口谕的。”果然,那白面无须的公公开口便直奔主题。他甚至连问一声:“谁是杨贵妃?”都用不着,很显然,他是认识杨锦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