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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巫师的礼节就到这里,”他点了点头,退回了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阵中,“从现在开始,国际巫师联合会将视你们为最凶恶的罪犯。”
老巫师干裂的嘴唇迸出血丝,他举起魔杖,怔怔地望着眼前两个年轻到不像话的年轻人,他缓缓地将魔杖举到胸口,干瘦的胳膊比划出一百年前最流行的决斗礼,他从这两个年轻人的眼中看到了不逊于他当年的坚定,但身后是动摇的人心,哪怕是一个不被许多人承认的领袖,他也不能退后半步。
“傲罗们,”老巫师的眼中流出一丝狠戾,“消灭他们。”
纳尔逊与汤姆的魔杖几乎同时扬起,银白色的辉光从纳尔逊的指尖迸发,环绕着他的手背向上攀爬,他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构成皮皮鬼的残缺回忆,这些被原始的恶念驱使的心绪在迷失雾的抚摸下缓缓融化,庞大的魔力经由复杂的塞克斯还原,填补着纳尔逊每时每刻都在被抽空魔力的身体。
银光向上蔓延,缠绕在紧紧相邻的汤姆的手臂上,和那股如怨灵悲号的恶念相互填补,像相生相克的两面,又像不可或缺的表里。
以脚下的鸿沟为界,天空几乎被分为了两半,厚重的阴云在汤姆的呼唤下笼罩在他们站立的半扇天空之中,属于纳尔逊的那边雷霆滚滚,属于他的一半山雨欲来。
那些高悬天空之上的星辰也不再掩饰它们的作用,聚焦的红光锁定着被汤姆提起过的巫师们的额头,一颗颗冷漠的眼睛镶嵌在阴云的裂隙之中。
对于巫师而言,仿佛天外有着可怕的猛兽,正扒开脆弱的天幕向里窥伺,它们的眼中流露着足以吞下一切的饥渴,可对于被人们忽略的、站在周围不知所措的麻瓜来说,他们却各自想起了孩提时代祖母哄睡时讲述过的那些温柔的传说。
“我们需要一场大战来向世界宣告我们的回归,”老巫师的语调犹如魔咒或是乐曲一般,他手中的魔杖宛如乐团指挥手里的指挥棒,承载着他必须坚持的信念,他的胡须犹如风中的劲草一般狂乱地飞舞着,看到眼前足以令天地变色的魔法,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满是跃跃欲试的激情,“我们也需要一场大胜来宣告我们的荣耀,这本是给盖勒特·格林德沃准备的大礼,如今看来,你们的野心比他更配得上这份殊荣,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摧毁这个世界的秩序!”
魔杖用力地向前一劈,夜色也被这一记宣言划破了,他的身后是千军万马,万箭齐发,五彩斑斓的魔咒像不要钱似的冲着纳尔逊与汤姆的方向宣泄,傲罗们尽管各自为战,但经验还是让他们打出了令人惊艳的配合,不同用途的咒语犹如秩序井然的军阵一般向前推进,他们没有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死角,巫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企图颠覆世界的敌手,他们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团结过,这股拧在一起的力量足以摧毁任何胆敢挡在前面的敌人!
这才是真正的天地变色,哪怕千里之外的邻国也因魔咒的聚集而被照亮了半边天空,《唱唱反调》尾页画作的线条变得杂乱起来,哪怕是对色彩与光影最敏锐的画师也不足以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描绘眼下的场景。
汤姆微微弯腰,身体像一条观察猎物的蛇一般紧绷起来,他从激射而来的魔咒簇中嗅到了死亡的气味,滚滚的浓云之中,一只只硕大的蛇首探出头来,身披雷霆闪烁的战甲,冲着不可一世的敌人张开了它们狰狞的嘴巴。
“给格林德沃准备的大礼……”
纳尔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他的回忆随着这一句话回到了许多年前在克拉科夫中枢的二层大厅中与格林德沃进行决斗训练的一个个下午。
“从人类的差异被察觉之时起,嫉妒就伴随着我们这个种族的灵魂一代代传承,”格林德沃总喜欢把自己的那套理论编排成有理有据的道理讲给纳尔逊听,“当我在巫师中抛头露面的时候,很多人都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因为我容不下庸才,而坐在那些高凳子上的老爷们,往往于庸才为伍,或者他们本身就是庸才……所以哪怕在和纽蒙加德最你侬我侬的时候,也始终埋藏着将我杀之而后快的心思。”
“我有一种预感,纳尔逊,”在某次决斗之后,他一边清理着皮鞋上被纳尔逊泼的油漆,一边说道,“他们会迁怒于你,他们会无视你的贡献,只认定你是帮助纽蒙加德积蓄力量的凶手,你是个暴脾气的人……哦,不要反驳,在我的面前,你不用假装自己是个知书达理的文化人,哪怕文化人也有发怒的时候,不是吗?”
“我觉得你在魔法上的才能并不能完全体现在傻呵呵的决斗上,”这是纳尔逊首次在限制魔咒使用的情况下第一次战胜格林德沃时他说过的话,“我接下来要训练你面对围殴时保命甚至反抗的能力,莪最擅长这个,我相信你也会擅长,你一个人就会是一支军队。”
“……”
纳尔逊游离的目光凝聚在一点,在他的眼前,从天上探下身子的巨蟒早已和密集的魔咒血战起来,一条条巨蛇坠入鸿沟,却始终没有触底的回声传来。
纳尔逊举起魔杖,迎向从巨蛇连成的网中漏过来的弹幕,格林德沃曾经的话语在他的心头响起。
“要知道,你只有这么大点儿,十个人,一百个人,乃至一百万个人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亚历山大胸口熔炉的光色随着火焰温度的升高而变换,纳尔逊的眼中浮现出那些魔咒最有可能袭来的轨迹,发射它们的终究是傲罗的手,初始动作的偏差使得魔咒簇并不能像他们的阵型一般紧密,不同的角度带来的是瞬息之间魔咒的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