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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算让我没那么失望了。”
格林德沃把捂在腰上的手拿开,举起魔杖,这对“师徒”真刀真枪的搏杀实在让汤姆和邓布利多难以理解。
邓布利多率先发现了不对,这艘楼船不正是纳尔逊的雨吗?撞角所向,是已经千疮百孔的将巴黎与隐藏地分割的屏障,伏地蝠的身躯脆弱地崩碎,那只一直与它缠斗的银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撞角上,张开它伤痕累累的翅膀。
第四百七十三章第六幕:戾天
“我喜欢鸽子,因为鸽子代表和平,诸君,你们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和平吧?”
金发的男人背对着一群被从集中营中提出的战俘,他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的爱好,可胳膊上却站着一只威武不凡、更能代表斗争的隼,“但是它的主题和时代不符,所以你们这几年,应该很难看到鸽子。”
一队宪兵站在他的身边,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正对着这群面黄肌瘦的战俘,他们在经历了集中营中的折磨后,甚至已经没有了破口大骂的力气。
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的军官,他将俘虏从集中营中领出,就是为了参与他所说的“游戏”,在亲眼目睹那些高墙下的阴影后,观众们无不在心中浮想联翩,这所谓的游戏是什么?难道还有更下贱更可恶的玩法吗?他们为这个人的做派而作呕,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观影的座位,他们很清楚战局的走势,只想看到这些人渣会如何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们听明白了吗?”
金发的军官腰杆挺得笔直,背着手问话,他的做派又激起了观众们的愤慨,他凭什么能站得这么直?不知不觉间,他们的仇恨已经从战争的参与者蔓延到了对立面所有人,哪怕这个人从未上过战场,哪怕他什么都没做,哪怕电影进行到四十分钟他才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情节,哪怕他的动作放到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人群稀稀拉拉地站着,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
“我听说有些人会用鸽子传信,因为它们有感知方位的能力,”金发男人饶有兴趣地望向远方的残阳,轻声说道,“这只鸟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大的,你们跟着它跑吧,如果它跑错了方向,你们就得回来接着和那些人玩了。”
说罢,他松开和隼一起缠在小臂上的镣铐,将它缓缓地举起,轻轻地掷在地上。
“噗——”
微弱的闷响,掀起了小到看不清的烟尘,在这种地狱一般的地方,生命的声音也不会比它大。
银隼振翅而起,向着残阳的方向飞去。
“还等什么呢?”他侧过身,用最标准的动作行着送行礼,而这种礼节却更令观众感到厌恶,“走啊?”
周围的宪兵冲天空鸣枪,驱逐着茫然的战俘,他们中有人率先迈开步子,向渺茫的希望追去,渐渐的,越来越多疲惫的受难者跟了上去。
“长官。”在最后一位孩童跑远后,宪兵队中的头领表情难看地走上来,在金发男人的面前立正说道,“您这样的行为是否太过儿戏了呢?”
“怎么?你们可以玩,我就不可以?”男人反问道,“不过放心,我的这只宠物确实是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养大的,那里刚好驻扎着一个装甲团接收他们。”
“但是如果没飞到呢?”
“怎么?研究中总会有误差的,你要代表元首枪毙我吗?”男人理了理领子,扭着脖子说道,“请注意你的身份,士兵。”
这番谈话将情节拉像了更加冰冷的绝望之中,荧幕前的观众面面相觑,不适感从他们的胸口涌上喉咙。
“将军先生,这……应该不是纳尔逊吧?”
玛莎紧紧地攥着扶手,荧幕上男人的背影越来越和她记忆中的男孩重合,她的语气多了些怀疑与恐惧,画面迅速切换,一群白鸽从远处向克拉科夫飞来,在靠近那座圆形的高大建筑时,它们的脚下突然传来枪响与士兵聒噪的笑声,受到惊吓的鸽子偏离了航道,一只只撞在中枢干净的玻璃外墙上。
……
你有没有见过那样的景象?
飞鸟穿行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被沥青与燃油浑浊的气味压得喘不过气来,迷失在镜面的反光中,一头撞在高楼上,头破血流。
但在人们的建筑越修越高前,它们还是会有这样的行为,这并非缘由于人类所戏谑的愚蠢或是短视,踩着大地长大的他们并不明白,鸟和地上的任何生命都不一样,它们天生自由放纵,向往着更高更远的世界,它们会向高耸的树木、厚重的群山甚至无垠的天空发起挑战。
而现在,正是银隼引颈高歌的时刻。
如果那座彩色的高塔是在魔法粉饰下的和平,那么它背后的阴影便是与之完全相反的残酷真相在伸出它狰狞的爪牙,那幅无数次在纳尔逊梦中出现的画作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泥泞的隼一往无前地冲击着泥泞的沼泽,鸽子纷飞的羽毛被鲜艳的血液侵染,纵使它遍体鳞伤、岌岌可危,纵使它的喙已经破碎,纵使羽毛凋零衰败,纵使前方的屏障早已在所有人的心里建立了千年之久,纵使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对面冲它怒目而视,纵使人们情愿活在粉饰的谎言中,它也没有犹豫,将自己的生命灌注在满是裂痕的喙上,清澈到不能再清澈的隼唳响彻天空,即使有屏障遮蔽,也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楼船崩溃的船身仿佛铠甲一般笼罩在银隼四周,上千名在第二塞勒姆驻地无辜丧生的人围绕在那里,仿佛一支无所不能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