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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简单的动作却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干树皮一般的皮肤顺着肌肉的纹理寸寸崩裂,露出皮肤之下的躯壳,那些虚弱地挂在骨骼上的肌肉已经连腐肉的算不上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干瘪死寂得就如同海底的珊瑚石一般,淡淡的绿光也肌肉的缝隙间闪烁着,穿行在其中的血管清晰可见,难以被称为血液的墨绿色液体在其中缓缓地流淌着,费力地榨取着阿芒多体内的最后生机。
近距离目睹这副惨状的纳尔逊差点儿吐出来,但是他很快地压抑住这股恶心感,并没有甩开阿芒多的手,从这只干瘪的手上,他感受不到任何一点儿恶意与疯狂,只感受到了一个将死的老人对世界的最后一丝眷恋。
“您不需要让我把画像交给邓布利多吗?”纳尔逊摇摇头,轻声问道。
“看样子你也觉得让巴里原谅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如果我的行径被公之于众,那么霍格沃兹的脸面就要丢尽了,”阿芒多摇摇头,脖颈处的皮肤也随之开裂,“到那时候,如果能把我放在霍格沃兹的某个储藏室里陪伴它,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会如实转告他们的。”
阿芒多从胸口挤出一声放松的叹息,仿佛有什么难以承受的担子终于落到了地上。
“可能在你们所有人看来,我都是一个不称职的祖父。”
“这件事或许只有巴里才能评判,”纳尔逊轻声说道,阿芒多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但纳尔逊也能感受到他在苦笑,“但您之前至少是一个称职的校长。”
“我不是,我对你们太严厉了,我制定了太多严苛的校规,甚至任由管理员体罚学生,虽然奥格这个老好人也从来没有这么干过就是了。”
“巴里小的时候,也是个和你一样优秀的孩子,不过他和大多数的巫师孩子不一样,他总是背着我们,偷偷跑到麻瓜孩子的学校里和他们踢足球,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用脚踢一个充气皮质游走球的游戏。”
阿芒多的思维已经有些含糊了,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给予他绝望对决的纳尔逊早已不是个孩子了,他的脸上闪烁着深陷回忆的幸福辉光,那些淡淡的红晕甚至足以将深入骨髓的绿芒暂且驱逐,“他的偶像是戴丽丝·德文特,梦想是成为像她一样的治疗师,让所有人都能免于遭受疾病的侵扰……因为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去看他踢足球。”
纳尔逊的内心有些压抑,他伸出另一只手,盖在老人的手背上,阿芒多眼眶中的那团火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但是他似乎很想讲完这个故事。
“尽管他的母亲有些病弱,没有办法出门,但我们家在那时也算得上一个人人羡慕的巫师家庭——我刚当上霍格沃兹的校长,那时候大出风头,而我的儿子在魔法部当傲罗,称得上是少年才俊,巴里也是个可爱乖巧的孩子,如果能改掉那个往客人背上踹球的坏习惯就好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踢球,倒不知道他还有这种才艺。”
纳尔逊应和着阿芒多的话题,手中捏着一枚印有圣器标记的黑色小球,犹豫着要不要把巴里叫来。
“他应该这辈子都不会踢球了……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这一切都归咎在一个孩子身上,”阿芒多干瘪的眼球转了转,纳尔逊根本无法判断这样的眼睛能不能看到东西,“你手里的那个,是联络纽蒙迦德的工具吗?”
“你见过吗?”纳尔逊脱口而出。
“是的,抱歉,我拷问过一些你的朋友,那些格林德沃的手下们,见过类似的东西,你是想要联系巴里吗?不如……算了吧,我不想让他看到这么丑陋的爷爷。”
纳尔逊在小球上拨弄了两下,探过身子,将它塞进了阿芒多的另一只手中,那只手无力地躺在地面上,已经握不住跟随他威名一生的魔杖,任由笔直的木头滚入肮脏的水中。
“我把它交给您,如果你想见巴里,就按一下它吧。”
阿芒多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又很快被落寞覆盖,他蜷缩手指,握住了那枚小球,却没有按下去。
“这是你发明的吗?”得到纳尔逊肯定的答复,阿芒多显露出一个校长看到优秀学生时的欣慰,叹息道,“如果早有这种东西就好了,如果早有它的存在,那些孩子就不会卷入危险之中了。”
“您是说巴里吗?”
“是啊,你愿意听我这个恶事做尽的老头子将老掉牙的故事吗?呵呵……反正你也听了这么多了,而我也没有人可以讲了。”阿芒多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巴里小时候可不让人省心,他总是偷偷溜出家门踢球,为了向母亲展示他的技术,巴里甚至想要让他的父亲和我一起陪他在家里表演一番。”
纳尔逊想到阿芒多板着脸、穿着短裤在绿茵场上像个裁判一样驰骋的模样,忍俊不禁。
“为了达成他的愿望,我这把老骨头甚至也去学了规则,每天在草地上被皮球砸来砸去,”阿芒多吃力地笑道,“后来,在表演赛的前一天,巴里提出去找那些小伙伴一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一个足球队需要十一个人呢!”
“居然要这么多。”纳尔逊顺着阿芒多的话继续说下去,倘若他此刻脸上有皮肤,一定是回光返照最后的潮红。
“是啊,可是他这一去,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回来。”
纳尔逊心头一紧。
“是啊,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呢?他得意地向朋友们告知了自己巫师的身份,向他们展示那简单到可笑的魔法,让一只老鼠变黄什么的。”阿芒多的语气中多了一些肃杀,“那是一所该死的麻瓜教会学校,当巴里的父亲找到他时,他正被挂在十字架上,接受那该死的净化和该死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