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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金石之声从头顶的虚无之处传来,阿芒多的耳朵动了动,手上的动作挺下了,克雷登斯算是逃过一劫,他猛地抬起头,但从树叶的间隙暴露出的天空万里无云,并没用丝毫异动。
“什么东西?”
“你以为我没见过你孙子吗?”悬浮在空中的克雷登斯啐出一口混杂着血沫的黑痰,讥讽道,“你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吗?他能成为那副鬼样子,完全就是拜你所赐……我亲眼见过他跪在纽蒙迦德的街头抽搐,默默然的魔力全然向他的体内奔涌,你说的没错,他是个好孩子,甚至在魔力暴动时也不忍心伤害周边的人,只是任由默默然啃食他的每一块肌肉、咬断他的每一根骨头,吮吸他的每一滴血液……”
“够了!”阿芒多厉声呵斥,他大声地反驳声甚至惊起了远处林间的一群飞鸟,“不要妄图挑拨我们祖孙的关系,巴里那样,全都是格林德沃一手造成的!我当初只是没有能力救出他——”
“是没有本事劝回离家出走的孩子吧,”克雷登斯冷声哼唧着,尽管默默然的力量被阿芒多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封锁,但是他与生俱来的破坏力却没有丝毫弱化,肆无忌惮地从嘴里喷吐着毒液,试图用精神攻击气死前面这个掌握局势的老巫师,“你可真是厉害啊,第二塞勒姆抓了那么多小巫师,用各种你想象不到的手段折磨我们,最后却只出了我一个默然者,而你,仅仅凭借言语便能轻易摧毁你亲孙子的心智,如果早些时候你认识‘母亲’,恐怕都不用在霍格沃兹摸爬滚打了,可以直接去做美国魔法国会的座上宾!”
“你怎么敢——”
阿芒多被他的话刺激到几乎咬断自己的牙齿,他僵硬地转过头,仅仅很短的一段路程,他看起来就比刚到时苍老了许多,皱纹变得愈发深刻,而那些恐怖的绿光却变得愈发旺盛,甚至瞳孔与眼白的界限都变得模糊,被浓稠的绿色覆盖。
克雷登斯知道,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会是更大的折磨,但随着阿芒多头顶的光斑凝聚成一个凝实的光点,他反而放松下来,光棍地放开戒备,用足以开创一种音乐形式的语速疯狂喷涂毒液,一滴滴地戳在阿芒多的心窝子上:“你甚至连用来欺骗自己的谎话都编造得漏洞百出,为什么一开始是默然者的错,很快就变成他的父母给出了错误的表率,而现在却变成了格林德沃干的?格林德沃确实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给某一个人带来的最大痛苦可能都远远比不上你施加在你亲孙子身上的罪孽!能把至亲之人逼疯,你真不愧是个有名的校长,其他人有你万分之一的本事吗?”
这段话只用了五秒。
阿芒多的整张脸已经被绿光萦绕,他愤怒地举起魔杖,又在片刻后轻笑一声,轻轻地放下,转身向阿黛尔的方向走去。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你觉得你拖延时间有什么意义吗?延后那个女孩接受命运的时间,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克雷登斯已经不管不顾了,阿芒多显然在调教自己的孙子方面锻炼出了很高的水平,他那种不知名的、能够瞬间切断默然者和默默然联系的魔法令克雷登斯印象无比深刻,这种高效的方式简直是默然者的天敌,此刻他的体内,充满破坏欲望的魔力在缺少他压制的情况下变得更加无序,正在疯狂地侵蚀着他的每一处血肉,他不知道罗伊那能不能挡下阿芒多的进犯,但是哪怕只是让他看到阿黛尔,便足以提供施展这种魔法的机会,克雷登斯可以忍受这种痛苦,但刚从绝望中走出来的阿黛尔呢?他完全不敢想这种后果,既然答应了别人要保护好女孩,这就是他的责任。
想到这里,克雷登斯轻笑一声,疯狂的阿芒多心中最深刻的伤口就这样血淋淋地摆到了他的面前。
“你只是个连亲孙子都管不好的懦夫,还当霍格沃兹的校长?真是好笑。”
森林瞬间安静了,连鸟叫虫鸣,甚至树叶摩擦的沙沙声都听不到了。
恐怖的气势在阿芒多僵硬的背影旁凝聚,他距离罗伊那生长出的树墙只有一步之隔。
……
“我不相信你是一棵树。”阿黛尔面露狐疑地坐在凳子上,从各种角度打量着罗伊那那精致又美丽的脸旁,“你只是在用长草的魔法糊弄我。”
“呵呵,你瞧,一般巫师可做不到那样。”罗伊那伸出食指,戳了戳背后那一排紧实的参天巨木,它们生长在小屋的后方,将森林分割成了互不打扰的两半,她将手伸到阿黛尔面前,一朵色彩缤纷的绣球花于指尖绽放,“给你,你可以把它插在花瓶里。”
“你为什么要种那些树呢?”阿黛尔懵懂地摘下花,握在手中把玩着,“它们并不好看。”
“汤姆和克雷登斯去打架了,”罗伊那笑眯眯地说着,将眼底的忧色完全掩藏,“男人打架总喜欢骂人,很难听的。”
“噢,”阿黛尔点点头,“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呢?”
“我们来上下一节课吧,”罗伊那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我曾经给纳尔逊也上过这节课哦。”
……
相隔不到百步的林地中,克雷登斯面带微笑地望向转身而来的阿芒多,阿芒多的脸已经苍老得如同树皮一般,那些墨绿色的魔力如雾霾般浮动着,在他暮年的面容上勾勒出一张癫狂的脸,这些魔力似乎是依靠吸取他的生命维生,将他的最后一丝活力压榨出来壮大自己,阿芒多此刻连关节都变得无比干涩,一个大活人甚至走出了铁甲的质感,他的五感变得无比麻木,甚至已经听不到早些时候就变得刺耳至极的风声,如果克雷登斯见过伊莎贝尔,便会知道这种“药”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