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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游?为什么?这片湖里水藻之类的食物不够丰富吗?”
“往年倒是像你说的,但是近几年,尤其是我女儿出生以后的这几年,南边的工厂每天都在往湖里倒些黑水,反倒是让浮游生物更加丰富了,”纳尔逊转过头,像老裁缝教训学徒一样,白了乔昆达一眼,说道,“就你这还说自己是什么神奇动物饲养世家呢,小妞,就这水平?”
“是啊,”乔昆达忽然轻笑一声,张口就来,“其实刚刚您猜对了,船先生。”
“什么?你们家传动物饲养技术很一般吗?”
“其实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大女儿,因为去伊法魔尼读书导致你被消去了记忆,”乔昆达握紧拳头,紧咬嘴唇,睁大眼睛说着瞎话,“所以我才对这一切那么熟悉,我找到了让麻瓜变成巫师的方法,一刻也不敢停息,就来找你了,船……爸爸。”
说到“爸爸”时,她羞愧万分,几乎就要从那个冰洞里跳进去。
“?”
船爸爸感觉自己要顶不住了,他手一松,鱼线连带着鱼竿冲进湖里。
“是这里吗?”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松林中忽然传来交谈声,一个女人在林中高谈阔论,“不错的地方,很漂亮,怪不得能养出那么冰雪聪明的孩子,长角水蛇会眷顾她的。”
“他们来了,船先生!”乔昆达焦急地抓住纳尔逊的肩膀,但她只稍稍恢复了一些的身体却连随从显形这种简单的魔法都做不出来,“他们一定会消除你的记忆,美国巫师不会让麻瓜与巫师接触,你永远都看不到你的女儿了!”
“请问您是劳莉尔的父亲吗?”带着笑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感谢您为国会培养出了这样天资聪颖的女巫,我们是来带您去见她最后一面的。”
“如果真是这样,”纳尔逊一把握住乔昆达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和我接触也是违反规定,快跑吧……乔乔。”
乔昆达转过身,望向来人,举起魔杖,看起来还想反抗。
来着看到女巫和魔杖,都讶异地挑了挑眉毛。
“除雪的小女巫,”纳尔逊乐呵呵地按住了她,“你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连鱼都打不过。”
第四百零九章好人
“大人,您不去和她道别吗?”
女巫站着纳尔逊的面前轻声说道,作为旁观并记录了乔昆达逃亡之旅的最大目击者,也作为一个拥有两个可爱孩子的母亲,她的内心不由得为这位命途多舛的少女产生了不小的伤感,乔昆达对纳尔逊的态度也让她想起了她的父亲,她的初恋,她年轻时候伤痕累累的模样。
在她提出建议后,身后的巫师们开始自觉地左顾右盼起来,仿佛对安大略湖“早冬”的雪景产生了什么强烈的兴趣。
“她在远处的山头看着这里呢。”
一枚精致的银色单片眼镜架出现在她的右眼前,薄薄的水幕在镜框中荡漾着,显露出乔昆达抱着嗅嗅颤抖的身影,她隔得太远了,远到只能看清湖水旁仿佛疮疖般的几枚黑色小点,她捂着嘴,豆大的泪珠抑制不住地滚滚滴落,滑倒她的手背上,在简单地滋润过因冬日的寒冷而变得干燥的肌肤后,很快落到地上,在平整的雪面上留下了一枚枚梅花般的烙印,就像木屋外时不时留下的那一行小脚印一般。
这种清晰程度,相比圣徒们使用的水幕,似乎已经领先出了代差。
“《保密法》……它究竟带来了多少痛苦?”
乔昆达不由得对着面前的松树发问,以前的她只懂得像父亲教导的那样去喜欢神奇动物,甚至任凭自己的喜好为动物们分出了三六九等,却丝毫没有考虑过去自己空荡荡的内心装下一个人,但现在她明白了,当初的自己又和这些面目可憎的美国巫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看待纳尔逊的眼神,不正和作为牧场主女儿的自己看待那些动物的眼神一样么?
可她却对此无能为力,吊儿郎当的生活态度令她的魔法稀松平常,在霍格沃兹的毕业生中也属于中下流,除了会骑飞天扫帚飞远一点儿,又能做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就连她整日为之自豪的家传神奇动物知识在面对一个麻瓜猎人时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甚至连洄游是什么都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巫师又怎么会在意那些餐桌上的鱼呢?
乔昆达捏紧拳头,手背上留下的泪痕已经被寒冷凝固,甚至析出了朵朵晶莹的盐晶……她终究是只能看着纳尔逊被美国巫师带走的背影,就像当初自己握着飞不起来的飞天扫帚,看着父亲面对那些面容模糊的强敌一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塞克斯博士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变得淡薄起来,总是时不时地和纳尔逊胡子拉碴的老脸重合,她的耳边回荡的也不再是父亲那有些溺爱的教导,反倒是纳尔逊坐在湖畔的身影在缓缓说道:“鱼上钩了。”
“大人,她哭了。”
“雪,该停了。”
纳尔逊沉默地低着头,揣着老猎人沙哑的嗓音说道,“鱼群回不到上游,明年湖就空了。”
女巫点点头,身后的一名巫师消失了,看样子是要去通知强尼与约瑟夫二人组。
“撤掉那些监视吧,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只希望她以后可以做一个完整的人,”纳尔逊低下头,伸出双手,说道,“把我抓走吧,至少要让她觉得,世界上真的有一个足以参照,去学着做人的……好人……”
女巫不忍地抽出魔杖,障碍咒轻飘飘地向纳尔逊飞了过去,在下一秒击中了不设防的胸口,只听到纳尔逊闷哼一声,身体倒飞出去,在雪地上画出一道数米长的痕迹,躺在足以埋下一个成年人的雪中,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