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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斯教授似乎并不想听纳尔逊的安慰,他抬起手,指向黑板,浮现出的银色数字在昏暗的教室中如萤火虫一般醒目:“我总结出来一个规律,在巫师世界遭遇变故时,学生们在六年级选择魔法史提高班这门课的欲望便会降低,比如从你出生的那年开始,我几乎没有开过提高班,除了你之前的几届,同样是斯莱特林的米兰达·戈沙克选择了这门课程,其实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越是身处变局,越应当从历史中寻找相似的答案。”
“教授,已经开始上课了吗?”纳尔逊微笑着举手提问。
“没错,纳尔逊,历史更倾向于为那些想要了解它的聪明人提供帮助,”宾斯教授轻声说道,“现在,拿出你的笔记本,让我们一起走进英国以外的大千世界,了解其他国家的巫师们从无到有的宏大历史。”
纳尔逊乖巧地从书包里掏出厚厚的笔记本,口袋中的魔杖也迅速变成一根漂亮的羽毛笔出现在手中。
“在接下来的两年,你将了解到魔法在历史中扮演的角色,”宾斯教授飘到将桌后,冲着讲台下唯一的学生铿锵有力地说道,“我希望未来在这间教室中讲课时,我能不止一次地提起你的名字!”
幽灵与人类的眼神在空中相遇,跨越千年的画面在宾斯教授的视线中闪烁着,他一改往日令人昏昏欲睡的照本宣科,即便没带课本,充满激情的声音也显得胸有成竹——对于他而言,尽千年的历史只是他生命中日常的回忆,而那些他未曾接触过的历史也在千年的备课与教学中烂熟于心。
纳尔逊就像从来没听过宾斯教授讲课一般,只觉得一本厚重的史书正在他的面前缓缓翻开。
“让我们把目光投向北方,在那寒冷的极昼极夜之地,在文明懵懂之时,诺迪克人的聚落中已经出现了一群与我们一样可以感受到魔法存在的人,”宾斯教授冲纳尔逊笑了笑,他的第一节课选择了北欧的魔法史,“相传,在每一位北欧的巫师年幼时,他们的长辈都会在他们出生的地方种下一颗不知名的种子,而在魔力中迅速成长的参天巨木便会成为他们成人之时的‘魔杖’,用自己的枝桠作为他们施展魔法的介质,与英国巫师使用的魔杖类似。”
纳尔逊埋头记笔记,得益于巫师们对历史的轻视,他很难在容易接触到的图书馆或者书店中找到别国的历史。
“相比其他地方,古代北欧的巫师对麻瓜的态度更包容,也更奔放,他们乐于与生活在冰原上的麻瓜共同建设家园,也留下了数不清的魔法传说,相比城邦林立的古地中海巫师那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家庭伦理戏剧,相比古英国巫师那骑马乱战的骑士贵族小说,北欧的巫师历史无疑是欧洲魔法史中最易考证也是最大气磅礴的一部,古代诺迪克巫师的历史被以文学化的手法详实地记录在了北欧的神话传说中——巫师与巫师的争斗,对抗神奇动物与天灾,甚至连毁灭的预言都得到了清晰的记录。”
“您是指诸神黄昏吗?”纳尔逊举手提问,即便教室中只有一人,他也严格遵守了课堂的秩序,“它难道不是指一场世界毁灭的大灾难吗?”
“没错,”宾斯教授点点头,“但麻瓜的神话有些夸大其词了,北欧的巫师可没有灭绝,只是随着魔法的传播交流,他们换上了更好的英国魔杖,加入了国际巫师联合会,在《国际保密法》出台后,以和预言中相同的方式在麻瓜的视野中销声匿迹了。”
“原来如此。”
纳尔逊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或许有些名场面只是有麻瓜偶尔看到巫师捕获在树下磨牙的巨龙,但魔法史的研究正是如此,他们需要在光怪陆离的神话传说中找到巫师们活跃的身影。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宾斯教授笑着望向纳尔逊,“威尔特宁,在北欧并非罕见的姓氏,它的词源正是溪水,这个姓氏的绝大多数人因为驳杂的血统早已消失了当年魔法的力量,但在魔法谱系学中,威尔特宁指代的正是一支久居溪边、以流水般的变形术闻名的巫师家族——而你,纳尔逊,你可能是它唯一的后裔。”
纳尔逊书写的手停下了,他还是第一次正经八百地从别人口中听说威尔特宁的消息。
“相信我,你一定会觉得这门课能够带给你的东西超乎想象。”
宾斯教授眨眨眼睛,阴暗的教室中,黑板上闪闪发光的单词与符号飞快地交替闪烁着。
……
“英国在巫师统一之前其他的魔法使用者?这个我们放到期中再讲。”
这是宾斯教授在这堂课中的最后一句话。
一小时过去,宾斯教授神情愉悦地拎着那瓶杜松子酒离开了教室,在打开门的瞬间,他的表情又回到了那副刻板无神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纳尔逊对魔法史的热爱打动了他,他在授课中已经完全放飞了自我,从传说到秘辛、从局势到魔法……对于绝大多数英国巫师而言始终笼罩着神秘面纱的北欧魔法史在他的抽丝剥茧下显露无疑,宾斯教授似乎没怎么备过这方面的课,他想到哪里讲到哪里,甚至有些内容已经超出了魔法史的范畴。
在短短的一个课时内,纳尔逊接收到了远超时常的大量知识,直至一群二年级的学生走进教室时,他仍然坐在教室最前方、最中央的位置上,盯着已经记下一厚迭纸的笔记本,如痴如醉。
当课程进入中段时,他甚至不得不使用魔法让羽毛笔自己记录宾斯教授的话语,他的书写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兴奋的宾斯教授授课的速度,宾斯教授就像在海里泡了太久的海绵好不容易上岸似的,要将体内的水分统统挤到一个小瓶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