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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意思,这种情况下,你还想要公平?”汤姆用魔杖指着他,“公平可没有公平到连砧板上的鱼肉都可以享有。”
“我的这具身体已经败北了,但我的灵魂和嘴巴却依旧自由,”达盖尔微笑道,“里德尔先生,您大可不必这样步步紧逼,从刚才的痛苦中,我足以感受到你们的态度,事实上我有些失落呢,毕竟我可是便宜卖给你们了不少好东西。”
“这么说你还能跑。”纳尔逊盯着眼前果酱流淌的达盖尔,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可以,我问一个,你问一个。”
“您可真是个有契约精神的人!我甚至想为您鼓掌了,可是如您所见,我现在有些难以行动……所以您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为什么要来英国,是么?”
“是,”纳尔逊点点头,“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
“嗯?”达盖尔愣了愣,又猛地开怀大笑起来,胸口的贯穿伤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语言能力,“很棒的小圈套,很棒的玩笑……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为了作为第二塞勒姆最后的罪人结束一切,我需要找一件东西,一件必须摧毁的东西。”
“什么东西?”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达盖尔狡黠地笑笑,“现在轮到我了,威尔特宁先生,您是怎么找到我的……或者说,您究竟是凭借什么才能够从三个我中找到真正的我?”
“很简单,每一位炼金大师都有自己的骄傲,他们愿意把自己的名号留在最自豪的作品上,”纳尔逊顿了顿,望向达盖尔的眼睛,“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台相机并非是发明者留下的作品,那个名字指向的人就是你……不,或者说,你就是在1839年发明了银版相机的路易·雅克·芒代·达盖尔,你在那台能够看穿欲望的相机上用魔力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以此来感受自己的造物每时每刻拍到的每一张作品。”
“您竟然发现了我设置的这个魔法!”达盖尔眨眨眼睛,露出浮夸的震惊表情,“我藏得很隐秘呢!”
“是另一个细致的家伙发现的,这对于你来说可能有些倒霉——他是今天早上把东西寄给我的,对于精通炼金术的人来说,靠一个充满魔力并且不断发出声音的签名寻找它的主人只是一件不算太难的小事。”
纳尔逊举起握成拳的左手,在空中张开,一块从木头上削下的铭牌被拴住一根简单的绳子上垂落下来,上面的法语名字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当临近它的主人时,它的光芒似乎更盛了,“您的窥私欲似乎很强,即便在东躲西藏的时候,也不忘关注每一张相片,看样子你有一双充满欲望的眼睛呢。”
在说到“眼睛”时,纳尔逊加重了语气,达盖尔的表情只微微僵了一瞬,却仍被全神贯注的纳尔逊捕捉到了那个瞬间。
“很好,轮到我了,”纳尔逊放下手,重新握紧铭牌,“你寻找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双眼睛。”达盖尔坦然地说道,“您应该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每个人都有眼睛,你在说废话。”
“不,威尔特宁先生,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在打败了化名为塞勒姆的‘母亲’后,您一定获得了她的眼睛吧。”达盖尔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一双和您的魔法导师盖勒特·格林德沃从伊莎贝尔·麦格那里得到的、宛若宝石一般的绿眼睛相似的黑色眼睛。”
“什么意思?”
“威尔特宁先生,这是另外的问题了。”达盖尔微笑着开口,“现在轮到我了,在获得了城堡灵与麻瓜仇恨的力量后,作为漂泊的旅人,您有没有拥有一双属于自己、属于这里的眼睛呢?”
“你在搞什么鬼!”
纳尔逊的心中升起了一阵仿佛被看穿的恐惧,在以一己之力承担了皮皮鬼多年积攒的狂暴魔力后,他的精神也随着每次使用那不属于自己的魔力而变得暴虐,以至于瞳孔都会变成漆黑的颜色,后来在第二塞勒姆的驻地,那一千多名受害者的灵魂留给他的馈赠正是净化那狂暴无序的情感与魔力,那些得到净化的情感最终选择沉淀的便是自己的眼睛,而可以控制的暴虐魔力也被封存在了那枚小球中。
他的眸子因激动而再次变得漆黑,上前一步,揪住达盖尔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樱桃果酱随着他身体的动作迅速滑落,露出了被雷枪贯穿的胸膛——羽毛、鳞片、各种动物的素材塞满胸膛,彼此孤立,它们之间空无一物,甚至连血肉也没有,虚无得仿佛连通着未知。
“恭喜您,您果然拥有了一双属于自己的眼睛。”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纳尔逊一把将达盖尔丢到地上,手中的魔杖积蓄着庞大到令人心悸的魔力。
“我是人类,是一个报幕员,威尔特宁先生,”达盖尔捂着胸口咳嗽道,“在每一场戏剧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您杀死了黑箱,破坏了剧情,作为闯入者,当您踏入舞台时,您在这幕戏中也扮演者自己的角色,那正是每一位剧作家所避免的机械降神!”
眼看着纳尔逊魔杖尖积蓄的魔力越来越庞大,甚至已经到了撕裂空气的地步,达盖尔不由得加快了他的语速,“您是否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身后总是存在着一个看不清的人,他操纵了您的人生、破坏了本属于您的情节,将不属于这一幕的角色硬生生地安插到下一幕中,我可以告诉您谁是始作俑者,但相对的,您可能会从机械降神变成线索人物。”
“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