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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骗吃骗喝。”汤姆撇撇嘴,将黄铜望远镜放了下来,“我准备去睡觉了,你呢?”
“等我朗诵完,我就去。”
最后一扇舷窗关上了。
“阿黛尔应该是睡了,”汤姆确认了一眼,说道,“这个小姑娘很没用安全感,今天白天的时候还嘱咐我一定要看好你,不要让你意气用事。”
“像个小大人一样,”纳尔逊温柔地看了一眼舷窗,他和汤姆似乎要把自己失去的童年在阿黛尔的身上补偿回来,但在柔情之后,他们仍要面对自己的使命,纳尔逊正色道,“汤姆,你刚刚发现了什么吗?”
“在正北方向一百海里,有一艘老式木船,逆着洋流,跑得比飞天扫帚都快。”
“能确定在哪吗?”
汤姆没有多说,上前一步,抓住纳尔逊的胳膊,消失在了甲板上。
空出的空间迅速被空气挤满,在甲板上激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清风,那扇关上的舷窗又打开了,阿黛尔探出头,担忧地望着空荡荡的甲板。
“不用担心。”
胸前挂着相机的企鹅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头,站在阿黛尔的舷窗前笑着说道。
他一边安慰着担忧的小姑娘,一边举起魔杖,一道彩虹般流转着光华的镀膜从他的脚底缓缓覆盖船身,紧接着,数道黑漆漆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站在企鹅的周围。
“保护好这艘船,不要再让威尔特宁大人因为多余的牺牲懊恼了。”
黑袍圣徒低下头,分散到了周围海域的各处。
而此刻的纳尔逊正在体验失重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把幻影移形的落点选在半空中!”他扯着嗓子,虫一旁同样在下坠的汤姆喊道。
“这怪我吗?!”汤姆扯着嗓子回应道,“你自己把蜉蝣放到天上,怪我吗?!”
“好吧!”
纳尔逊闭上眼睛,感受着快速下坠带来的痛快感,他的心脏迅速跳动着,几乎要盖过风声,在下坠了十秒后,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艘狭长的、朴实无华的、仿佛从博物馆中驶出的橡木桨帆船正在浪花汹涌的海面上肆无忌惮地飞驰着,正冲着邮轮的方向进发。
这艘船吃水线以下的位置爬满了藤壶和其他不知名的海洋生物,甲板上也布满了伤疤与腐烂的污痕,隐约间可以看到被海浪冲上船的鱼正在窒息中扑腾挣扎着。
两排船桨的桨板早已被海水腐蚀殆尽,只有握杆还在空气中整齐地滑动着,仿佛船舱中有不知疲惫的水手在勇敢地与海浪搏击。
这艘桨帆船的桅杆也早已倾倒,只留下半截木桩耸立在原地,船帆与海盗旗帜也不见了踪影,这艘船浑身上下完好的地方只剩下船首的诡异撞角——一个干枯的人形物体正奋力挥舞着双臂,仿佛在进行一场没有尽头的奔跑。
在纳尔逊和汤姆下坠的过程中,那具干枯的身体也察觉到了异动,抬起头,用漆黑的眼睛望向飞速下落的两人。
纳尔逊在空中调整着下落的体态,在齿轮的蜂鸣声中,他的周身开始流转着银色的流光,在蜉蝣的帮助下,纳尔逊很快调整为了头向上的姿态,面无表情地俯瞰着这艘早该沉入大洋底部的幽灵海盗船。
船首奔跑的阴尸奴隶放慢了摆臂的频率,双手向上一举,一面破旧的海盗旗帜缓缓浮现在船体的上空,它迅速膨胀,很快变得比海盗船还要大,浓郁的黑魔法气息包裹着旗帜,似乎只要碰到便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与此同时,幽灵船猛地加速,向着远处的邮轮靠近,想要摆脱这两位不速之客。
但纳尔逊并没有在意那面旗帜,甚至当他即将与海盗旗上的黑魔法接触时也没有任何动作——因为那完全不需要,一道近乎黑色的墨绿光束从天而降,顷刻间在纳尔逊脚下轰出一个两米粗的窟窿。
眨眼见,纳尔逊穿过海盗旗,靠近了船体,但此刻冒险桨帆船号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他的身后猛地绽出银光,蜉蝣们推着他向前走去,银色的菱形平台在他的脚下缓缓成型,与幽灵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但追上它可远远不够,若是放任它靠近邮轮,或许会增添不必要的伤亡,纳尔逊站在银板之上,身形如同峭壁之上的松柏一般在狂风中巍然不动,在海水环绕的环境中,他的血管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它雀跃着,促使他抽出了那根十一岁时获得的黑胡桃木魔杖,在抽出魔杖的瞬间,一股兴奋的情绪从脑海、从心脏中出发,顺着血管流向小臂,进而传导在魔杖当中,纳尔逊甚至有了种手握老魔杖的错觉,仿佛站在海上的他无所不能!
“汤姆,你有兴趣看看海边的威尔特宁吗?”
……
在远处相对平静的海面上,一个个打扮怪异的人从船舱中走出,他们中的有些人正是前不久在波士顿参加会议的万国代表,有些则是新派往美国的巫师,各国巫师的情报能力也不是吃干饭的,既然嘉德骑士团可以发现海面上的异状,他们自然会对此有所察觉,但相比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跟着这两个直戳第二塞勒姆的年轻巫师无疑是更好的选择——没有人会相信那种诸如“路过的两位好心人”之类的鬼话,他们早已查明了纳尔逊和汤姆光明正大的行程——就是冲着第二塞勒姆来的。
但在走出船舱的瞬间,他们就发现了人数众多的同行,紧接着,那些穿着黑袍的圣徒出现在他们面前,企鹅替阿黛尔关上舷窗,走到人群前,慢条斯理地行了个巫师礼,礼貌地说道,“各位晚上好,真是难以想象,这么多巫师竟然会挤在同一艘麻瓜的邮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