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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纯白的光芒从裂缝中洒落地面,照在地表的巫师和那条苍白蟒蛇的身上,它的脸上竟浮现出人性化的解脱之意,在光芒的指引下,蛇躯从内部猛地迸开,将化作漫天洁白的骨粉,星星点点的银辉浮现在白茫茫的光柱中,如同逆转的雨般,向裂缝进发。
“好漂亮……”
满身创伤,但是恢复了一些精神的小女孩阿黛尔伸出满是血迹的手,触碰着缓缓上升的光雨,她知道这些雨是什么,并向他们做着最后的告别。
她本以为这雨应当比真正的雨冷,但未曾想到,那些精灵般的光粒竟围绕着她载歌载舞起来,排着队亲吻她的额头。
雨声中,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加油,阿黛尔,回去洗个澡,你还是最漂亮的女孩。”
“活下去,小姑娘,以后可以当一个律师。”
“你会有个好前程的,我向天主发誓……哦不,我向自己发誓。”
“如果被欺负了,你可以去找我儿子,他在克利夫兰当警察。”
“……”
这些声音她都听过,那是在第二塞勒姆驻地的噩梦时光中陪伴她的“狱友”,在难得喘息的深夜中,他们曾经互相鼓励,期待救世主的降临,她感到自己的眼眶中弥漫着湿意,那因极刑而变得干涸的泪腺竟再次涌出了泪水。
“小姑娘,你又恢复了一些哦。”茨威格蹲在旁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她仰起脖子,目光越过眼前密密麻麻的圣徒,越过小屋,越过黑暗,越过光明,牢牢地凝在纳尔逊的身后。
皮奎利身后的美国巫师们哪见过这阵仗,他们此刻只想让纳尔逊收了神通,甚至有些拥有信仰的人精神濒临崩溃,再次举起了魔杖。
汤姆转过身,右手的魔杖仍然抵在皮奎利的脑后,警惕地盯着身后陷入恐慌的人群。
“这里交给我吧,里德尔。”一道低沉的男声在汤姆耳边响起,他转过头,是格林德沃,他正仰望着天空中的缝隙,喃喃道,“真漂亮啊……这就是掌握死亡的力量吗?”
他低下头,握住汤姆的手腕,将它从皮奎利的后脑勺旁拿了下来,轻声说道,“举累了吧,去纳尔逊身边吧,他需要你。”
汤姆没说什么,点点头,越过皮奎利,走向了纳尔逊。
格林德沃望着汤姆的背影,笑了笑,在他刚走出人群的瞬间,幽蓝色的厉火贴着汤姆的脚后跟从地面涌出,一道围墙般的火环将一众巫师牢牢锁在原地,他轻弹响指,火焰猛地迸发,生长到三米多高,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欣赏着天空中的美景,那是他曾经梦想过的景色。
“汤姆。”
纳尔逊见到迎面走来的汤姆,嗓音沙哑地打着招呼。
“你的?”汤姆指了指天空,“我来搭把手。”
“我哪能啊,”纳尔逊摇摇头,示意汤姆靠近,“我把冈特家族的戒指还给你。”
汤姆摇摇头,伸手抽走了被纳尔逊握住的老魔杖,他看得出来,最需要魔力的圣器正是这一件——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光柱,柑橘到体内的魔力正在被它贪婪地掠夺,他的脸也猛地变白,在光中白得发亮。
“有点儿虚了,汤姆。”
“嗯?”汤姆轻哼一声,背挺得更直了,忽然,他感受到纳尔逊和他一起抓住了老魔杖,在两人的合力下,三件重逢的圣器展现出了更大的威能,头顶的缝隙愈发宽阔,洒下的光将周围点缀得亮如白昼。
在银辉的照耀下,那些飘散在空中的骨灰顷刻间消失,被黑魔法锁在其中中的灵魂得到了解脱,但他们并没有马上行动,反倒聚拢在两人身边,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纳尔逊忽然感觉到身体一阵轻快,低头一看,一缕缕乳白色的蒸汽从斗篷的表面浮现、升腾——那是他在营救剩下的五十人时阅读到的回忆,那些绝望的痛苦的回忆在灵魂们的洗礼下消散了,压在纳尔逊身上的担子顿时轻了不少。
他从周围的光中嗅到了感激,可这远远不够,在乳白色的记忆蒸腾后,黑色的污泥被从他的太阳穴中撕扯出来,那是被他惊鸿一瞥的皮皮鬼的记忆,百年间纯粹的恶意始终堆积在他的灵魂深处,让纳尔逊不由变得敏感且暴戾,但这一切都在被解救者的馈赠下烟消云散了。
“抱歉,没有早点儿来,”纳尔逊闭上眼睛,“或许没有我,海尔波的魂器也不会——”
汤姆总算知道为什么纳尔逊表现得那么上心,甚至那么自责了,他刚想说点儿什么,一只光点凝成的手从夜色中探出,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纳尔逊的嘴唇,紧接着,它张开手掌,如同母亲一般抚摸着纳尔逊的脸颊,将他的脸托了起来,从身后圣徒抱着的大衣中拿出了那枚被锁链缠满的漆黑小球,在手中轻轻地摩梭着。
黑色被瞬间融化、崩解,锁链回归魔力的形态飘散在空中,剩下了一枚乳白色的、光洁的、骨骼一般的精致球体。
“孩子,听我们说,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们站到世界的对面……”
“我们已经很感激你了,但凡事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尤其是对你来说,有更多苦难中的人需要你去拯救,你没有必要为了一群贪婪的无知之辈把自己搭在这里。”
“你看看那个小姑娘,她还活着,活着的人是最重要的。”
“我生前是一个律师……”
“我是一名军人……”
“我是一个农夫,你看,旁边的这个是我的妻子……”
“请让我们保护你一次吧,你太累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