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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缓步走下舷梯,将双手从口袋中拿出,捧到嘴边,吐出一口热气,轻轻地摩擦着。
在他的身后,一位身着水手服的船上实习生正吃力地拎着箱子,一步步地往下挪,汤姆转过头,瞥了实习生一眼,伸出手。
“把箱子给我吧,别挡到后面人的路了。”
“先生,抱歉,您的箱子实在是太重了,”实习生的水手帽歪到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口中吐出一道白气,颤颤巍巍地把箱子递了过来,明明今天天气很冷,但他却热得面红耳赤,“抱歉,先生,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纳尔逊拍了拍实习生的肩膀,从他的手中拿过了箱子,轻松地拎在手里,“先生,劳驾借过一下。”
“哦哦,好的。”
实习生紧贴舷梯的栏杆靠到一边,怔怔地望着纳尔逊拎着两个他几乎抬不动的箱子轻快地走了下去。
“你应该让他学会自食其力。”
汤姆拍了拍纳尔逊的肩膀,从他的手中接过自己的箱子,两个人并肩走向了港口的办公楼。
“这不是赶时间吗?”纳尔逊耸耸肩,“更何况让普通人拎它确实有些难为人。”
“倒也是。”
汤姆在箱子里放了不少东西,他第一次远渡重洋的准备未免有些过于丰富了,用纳尔逊的话说,“你甚至可以住在箱子里”。
虽然离冬天还远,但临海的波士顿却早早地感受到了季风带来的湿意,靠近内陆可能会好些,但这并不阻碍汤姆早早地系牢自己的扣子。
他穿着一件和纳尔逊同款式的大衣,只不过颜色是黑色的,两派银质的排扣从立领整齐地排列到大衣的下摆,本就白皙的皮肤被大衣衬得更苍白了,这使得他几乎只由黑白两色组成,在工厂林立的波士顿城市背景的映衬下,倒显得是一张符合时代的黑白照片。
年轻人长得很快,和三强争霸赛刚开始的那会儿相比,汤姆已经大变了模样,年轻的身体变得结实、昂首挺胸,散发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自信,一条银质的项链安静地挂在胸前,比被阴云遮挡的太阳还要耀眼。
厚重的外套挂到身上,却显得他愈发消瘦,那刀刻般线条分明的下巴和深邃到难以直视的眼睛吸引了周围无数的目光,本地人和刚下船的旅客们都在纷纷猜测,这位在人群中异常显眼的年轻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这就是波士顿吗?”汤姆撇撇嘴,似乎对这里的景象大失所望,“真是没有创造力,用着一样的名字,看起来也一样难看。”
“这地方也叫新英格兰呢,以前美国是英国殖民地的时候,这里就是那些犯人和传教士最早登陆的地方。”
纳尔逊将手中的皮箱放到地上,扶了扶软毡帽的帽檐,用口袋中取出了一份印刷粗糙的波士顿地图,但只有他和汤姆可以看到,几枚红点正在地图上闪烁。
柔软的金发从帽檐下挤出,随意地披散着,和汤姆梳得一丝不茍的发型不同,纳尔逊看起来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的眼睛盯着手中的地图,随意地用手在上面画了几道线。
纳尔逊比汤姆抗冻一些,他的棕色大衣敞开着,露出套在衬衫上方的圆领毛衣,一个硕大的花体的N为原本板正的着装增添了一丝活力,那顶帽子非常旧了,就和他脚底沾满泥土的皮靴一般,但看得出软毡帽的主人很爱惜它,尽管起了毛边,但它仍然干干净净。
汤姆瞅了眼纳尔逊头顶的帽子,提议道,“我给你买顶新的吧。”
“不用,”纳尔逊摇摇头,“邓布利多答应我下学期会教给我一些实用的魔法。”
“什么?让帽子变得崭新的魔咒吗?”汤姆开着玩笑,凑近了一起看着。
“你猜对了,”纳尔逊点点头,“据他所说,还有一种咒语,只要对着拖把和水盆施展一次,十五年内都不用自己拖地了。”
“我建议他申请专利,一定能卖不少钱。”汤姆精明地算计着,“那些独居的人一定很喜欢这个魔咒,比如我的那个舅舅。”
他们之间的谈话倘若被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听到,都会觉得是疯子的疯言疯语,甚至还会有一些迷信的人向教会举报,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们,即便是那些混迹码头的地头蛇或是以导游为生的小混混也不敢靠近。
“确实。”纳尔逊回想着那个猪窝一样的木屋,露出了认同的表情,“我们去坐出租车到市中心去,据说那里有人接应我们。”
“是美国魔法国会的人吗?”汤姆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谁知道宾斯教授会找些什么人帮忙,”纳尔逊想了想,说道,“讲道理,我其实不是很期待几个年龄和他一样大的幽灵来帮忙,那样我们还得分心让目击的麻瓜不要被吓死——哦对了,在美国,麻瓜叫麻鸡。”
“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词。”汤姆皱了皱眉头,“尤其是这个麻鸡,听起来更难听了。”
“我也不是很理解,一群差点被麻瓜的传染病灭亡的巫师为什么这么有信心,不过现在美国魔法国会里可能并没有太多土着的巫师,就像伊法魔尼,印第安人其实也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说罢,纳尔逊拎起皮箱,向大海的反方向走去,汤姆跟在一边,身后的远处,那个哼哧哼哧爬了半天楼梯的实习生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
“你说我们会碰到迪佩特校长吗?”汤姆问道,“他不是一直都在这里抱负那些第二塞勒姆的人吗?”
“谁知道呢?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经的消息了,有也只是一些小道的传言,什么今天去屠龙了,明天拜倒在了格林德沃的裙下,我是真的难以理解,不谈格林德沃会不会穿裙子这种事,难道那些记者真的觉得他需要靠色诱来招揽一个离任的老校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