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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纳尔逊点点头,抬起手遮住太阳,随口说道,“对了,今天你妹妹找我了。”
汤姆没有理会他,只是把装着黄油啤酒的袋子倒到了另一只手上,抽出魔杖,向上轻轻一点,一朵小小的云出现在两人头顶,跟着他们遮蔽阳光。
“克里斯蒂安今天来找我了。”纳尔逊重复道,“就在我从宾斯教授办公室出来以后。”
“哦。”汤姆淡淡应了一声。
“你就不好奇她说了什么事吗?”纳尔逊有些狐疑,汤姆和克里斯蒂安最近一直怪怪的,他揉着下巴,思绪开始疯狂地发散。
“是我告诉她你在宾斯教授办公室的,”汤姆把魔杖收回袖子里,把袋子拎了回去,“年轻人,见识少。”
“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沟通沟通,”纳尔逊建议道,“毕竟是亲兄妹,老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没必要,等她长大点儿自然就懂了,”汤姆撇撇嘴,说道,“而且你觉得她是那种会被说服的人吗?”
“你不是挺擅长说服人的?”
“我也不能骗她。”汤姆突然停下脚步,把袋子放到地上,望着纳尔逊,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也是件好事,起码证明她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傻瓜,再说了,说服了她又有什么用呢?”
“这总会有一些隔阂,毕竟在她看来,自己的哥哥是个黑巫师。”
“黑巫师就黑巫师吧,反正她也没得选,”汤姆无所谓地摇摇头,说道,“有些隔阂也是好事,她可跟不上我们。”
“但你又不是黑巫师……”
“对她而言,是的,”汤姆的表情变得严肃,说道,“她就是这样一个认死理的人,对她而言,只有自己眼睛看到的才是真实的。”
“是吗?”
“嗯,”汤姆点点头,露出回忆的神色,说道,“你之前走得匆忙,没怎么和她聊过天,事实上,在你走后,基本上就是我在照顾她了,你还记得她姓什么吗?”
“里德尔?不……她叫朱维尔,克里斯蒂安·朱维尔,似乎现在也没有把名字改回里德尔。”
“是的,”汤姆又点点头,“你知道朱维尔这个姓氏对她而言代表着什么吗?”
“她的养父?说起来,她好像从未对我提及过这个人。”
“不,她说过,但你忘了,”汤姆用背诵课文一般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偷东西是不好的,但我是骗子的女儿,生来就该会偷东西,不是吗?”
纳尔逊眯起眼睛,思绪回到第二次遇到克里斯蒂安的那个晚上,那个顶着一头脏兮兮卷发、脸上留着一道长伤疤的倔强女孩——纳尔逊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看不到那道伤疤了,这个女孩儿似乎把自己的过去和伤疤一起隐去了。
“我想起来了,在圣诞节的晚宴上,”纳尔逊皱着眉头说道,“那时候我还以为她会是个默然者,说真的,我以为‘骗子的女儿’这种话只是一种……呃,文学上的修辞,用来表达自己强烈的情绪。”
“并不是,”汤姆摇摇头,说道,“理查德·朱维尔,我之后专门去查了查,这个人就是克里斯蒂安曾经的养父,在市政厅的档案中,他确实因为诈骗入狱过。”
“嗯……”
“在你走后,大概是三年级的暑假,我在伦敦闲着没事干,就去调查了一番那个拐卖了克里斯蒂安的人贩子团伙。”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正在克拉科夫和格林德沃混日子……”得知汤姆干了这么多事情,纳尔逊有些惭愧。
“那件事情再次刷新了我对人类恶心程度认识的下限,”汤姆自顾自地说着,“你有没有发现我现在很少说恶心了,这词儿以前还是我的口头禅来着,那是因为,那个夏天的调查结果令我对恶心的耐受能力提高了一个档次,说真的,如果你见过那些人,你会觉得自己为恶的想象力真的太过于贫乏了,再恶毒的黑巫师与他们相比,受教育程度都相当于不认识字母。”
“我至今都难以想象真的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情,他们会把幼童的腿打断,让他们在街上一边流血一边乞讨,这些致残的手段花样多得离谱,弄瞎眼、打断腿真的是最低级的手段了,他们还会把偷来的小孩改造成怪胎,卖给马戏团。”汤姆语气平淡,身体也没有什么起伏,只是猩红的眸子表示着此刻内心的不平静,“你还记得纳吉尼当初待过的那个马戏团吗?起码他们找来的都是真正的怪胎,但是麻瓜的马戏团不一样,这些所谓的‘怪胎’,十有八九都是人为制造的商品,比如把人装进罐子,只有头露出来,这样子长大一些,就是个瓶中小人。”
“嘶……”纳尔逊倒吸了一口凉气。
“至于日常的打骂、施暴,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汤姆啐了一口,继续说道,“真是恶心……可能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于变态,普通的小女孩儿已经难以入他们的法眼了,他们每天都会去选一个小男孩……临幸,据我所知,在那个恶心的团伙里,大多数孩子都曾受过这样的折磨,自杀孩子的尸骨几乎可以垒起一道高墙。”
“这么……”
“完全是真的,我起初也不敢相信,但是我又没法不相信摄神取念,这都是那些家伙确实干过的事情,”汤姆摇摇头,似乎也觉得很离谱,“克里斯蒂安曾经也差点成为受害者,但是因为她生而具有魔力,所以逃过了此劫,但事实上,对于她而言,这种逃脱和真正被伤害相比也不逞多让。”
“逃离了魔窟还要受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