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话,天外旋即响起一阵闷雷,随之而来的暴雨倾斜而下。二人正相对坐于窗边,洛宁见状,起身帮忙关了支摘窗。
杨晟真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那碟子糕点推远了几分。
“哎,方才来的时候还是云销雨霁,这会便又下雨了。”洛宁坐到他对面,秀眉紧蹙。
杨晟真默默听着,猜想她这是没有带伞。刚刚雨下得又这般大,若是拿了伞路上或许又会被淋湿。
“表妹不必惊慌,等雨势小些再走也无妨。”
见她的视线又落在那盘糕点上,杨晟真眉头紧锁,深深吸了一口气,“表妹可读过什么书吗?”
问到这,洛宁忍不住挑眉,刚想说自己读过《史记》、《春秋》、《周易》之类的,但是转念一想,阿娘教自己读书时,却又说世人对女子总是要求严苛,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
在外锋芒毕露终究不是好事。
“只是浅浅识得一些字罢了。”洛宁垂下眼眸,发觉案前的碟子似乎被推了几分。怪不得杨晟真迟迟不用她的云片糕……世家大族出生的贵公子,自然是珍馐百味都享用过了,自然看不上她这儿。
杨晟真眼底涌出几丝复杂之色,又怕她再让自己吃那什么带杏仁的糕点,干脆起身走向博古架,从上面抱来一摞书册来。
洛宁见他抱着书过来。叹了一口气,将辛苦了一上午做的云片糕装进食盒里,放到一旁。
“表妹先看这本吧。”
洛宁接过书,险些被上面的字惊掉了下巴。
……《说文解字》
他竟然给自己看《说文解字》!
“……多谢。”
第7章烫伤
洛宁心里没由来涌出一股闷气。
他和知韫哥哥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周身的气质都是如此相像。然而经过方才的事,她明白了,知韫哥哥是真正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而杨晟真,只是看起来温和守礼罢了。上次雨夜里,墨七掐着她的脖颈,恍惚间她隐约回想起来在净禅寺,她浑身发热难受,恍惚中也被人掐着脖颈,险些断了气。
二表兄说有刺客闯入……
那时她就觉得此事隐晦,后来她私下里问了许多人,净禅寺是杨府捐资修建,甚至杨府的宅院就在一旁,哪有什么刺客!
杨晟真身边有砚池墨七,就算有刺客也不会轻易得手。又怎么会容忍主子在床上躺着被刺客杀死呢!最重要的是,刺客不用匕首,反而直接用手活活掐死人!
洛宁越想越觉得可怕,当时她还以为杨晟真是为了保全她的名节,临走时还帮她遮掩,经过今天更深一步的了解,现在看来他没有掐死她就算好的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放过了自己,但是她毕竟是被姑母推上来的无辜之人啊。
他外表温和端方,骨子里的疏离冷漠确实事实。洛宁看着手里的《说文解字》竟然觉得心里越发难过。
然而,手一抖,白玉弘腹杯乍然向对侧倾倒,滚烫的热茶顺着桌案洒落在浅绿色的袖子上,冒着热气的水流沿着桌面蔓延。
正在翻阅书册的杨晟真余光瞥见蔓延而来的水流,不紧不慢地拿着书向后退却。
“抱歉,二表兄,我不是故意的。”洛宁见状,将桌上的其他书册也拿起,放到其他地方去。
“无碍。”
洛宁见杨晟真望向门外,约莫着他该是要喊砚池他们来收拾。她转了转眼珠,快步走向他的对面,“二表兄,可有巾帕?外面的雨下这么大……我来收拾吧。”
屋外哗哗啦啦的雨声依旧,杨晟真思量片刻,从里间拿出一方白色巾帕。不过并未让她动手。
“来者是客,你先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