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失神站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件事,问道:“银光公子跟姐姐提了什么?”
“银光公子说,他已经奏请过谢大人,提议娶你为妻。”
冷双成走至一处转角站定,看向银光:“银光,今日我特地去绣坊找你……”
话音未落,银光俊脸已染上飞红,窘困道:“平时闲来无事,也就去绣坊走走……”
冷双成默默一笑,体贴地不再说什么。等到银光恢复自然,她又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安颉师傅、柴老板都安然无恙归来,为何不见四公子之一的林青鸾?”
银光心中大惊,暗叹公子有先见之明,面上极力平静:“回夫人,在青龙镇外混战时,林公子曾被密宗驱使,打了一阵后就不知所踪。”
冷双成紧盯银光面容,冷冷道:“真的么?”
银光暗自咬牙,抬手朗朗说道:“银光自出道以来,何曾骗过别人,夫人难道不信银光品行么?”
冷双成回首看向高墙外的天空,叹道:“希望他没事。”
秋叶依剑长身而立,面向冷香梅苑,仔细听完扬州府尹奏报,微微挥动袖子冷淡说道:“退罢,我都知道了。”
府尹躬腰后退,秋叶依剑回过身,见冷双成悄悄站在梅林角,笑着伸出左掌:“来。”
冷双成安静走进雅亭,秋叶依剑看了眼她低垂的睫毛,笑道:“谁又惹着你了?满脸不高兴。”
冷双成走得近了,扑向他绛紫锦袍的胸口,展臂钳住修洁脖颈,不解恨地咬了他薄唇一口。秋叶依剑连忙伸手接住她,轻笑不已,却不避开唇舌,任她啃咬。
“为什么要我喝药?你嘴里难道不苦吗?”冷双成松口,恨恨地揪了他一把。
秋叶依剑追逐着她的红唇,抵在唇间细细摩挲,吻了一阵,无限回味悠长:“是有些苦。”
冷双成挣脱,面有愠色:“以后不准逼我喝药。”
“不行,这药有安神固本的作用,你必须喝。”秋叶依剑紧钳她腰身,不容她挣扎。
“你少唬人,这剂药味道清苦,明明是洗胎药物,我们又没……你干嘛拿它来折磨我。”冷双成见挣脱不得,黑色发丝垂落眼前,又伸手揪拉他头发。
秋叶依剑空出单手,两指夹了夹她白玉脸庞,扯出一抹嫣红:“这么快就等不急了?那今晚我们……”
冷双成面透霞红,情急之下扑向那两仞薄唇,说不出话来。秋叶依剑紧搂她坐下,将她圈在双膝,细细啃吻。“我这是为你好,现在你身子这么薄弱,我担心你有了身孕会吃不消。”
冷双成想了想,叹气,静静靠在他怀里。
梅香远溢,悠悠萦绕。
秋叶依剑一手圈扶她,伸出手指,挨了挨石桌上茶盏边缘,试出茶温未退,拈起窑青瓷杯送到她唇边:“铁观音。”
冷双成顺势浅啜一口,嘴留余香,味甘渗漫。秋叶依剑耐心地送她喝完,紧紧抱着她身子,吻向她红云面颊,说:“我的傻瓜喜欢下棋,喜欢铁观音,还喜欢什么?”
“秋叶。”冷双成回过眼眸,晶亮闪闪地盯着他,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秋叶依剑掠了掠嘴角,眼里蓄了笑纹,道:“刚才回答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冷双成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说我喜欢……而是想让你放心,我只出去走走。”
秋叶依剑咬断她尾音,含糊其声:“不回答就不准出门。”
他的衣袖领口散发一种淡淡幽香,伏身过来时,像是穆穆清风渗透了四肢百骸,通体清凉浸染。
冷双成枕在他脖颈里,躺了会,然后轻轻说:“傻瓜冷双成喜欢秋叶。”
落英阁位于扬州东部,和世子府邸隔着不远。冷双成徐步走向青石围墙,几枝横溢的白梅挑出檐角,莹白如雪疏懒斜卧,俨似美人娇俏。
她缓缓围着院墙走了一遭,猜测师傅生活在这里的场景。
日暮堂前,月落阑干,秀花成堆,莺下柳条?
无法得知两百年前的事情,无法得知师傅心底的想法,在她面临满园梅色,是不是心满意足过?
一阵悠扬如水的笛声滑过梅林,冷双成心中一动,悄悄走进落英阁。这是她第二次到访,众人向她行礼,她暗示不可打断楚轩公子吹奏,循声走向深处。
笛音清越振林,回旋往复,尾音绵绵入耳,宛如草叶上零落的露珠,云畔飞舞的烟花,美景瞬间飞逝,却是痕留心间。
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流淌在心尖,挥之不去。曲调高雅,吹动满园落花,悠远传向天外。
冷双成静寂立于梅林后,满嗅疏淡清香,倾听天籁回响,如痴如醉。
呜的一声,尾音划过清冷空气,嗡鸣散去。冷双成心绪渐渐趋于宁静。
楚轩的笛子果然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她微微嗟叹,走回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