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高皇帝一行是在初十离开望京城的,走时燕千扬去送了,跟西高皇帝喝了送别的酒,两人击了掌,算是解了这么些年的心结。这一次柳安青也跟他好好的道了别,小皇子也认认真真地跟他叫了舅舅。舅舅给了临别礼,是一柄小剑,上面镶着很大的一颗红宝石。姑姑也给了好东西,是一套钢笔和本子。燕千扬觉得这个叫法不太对劲,“为什么她是姑姑我是舅舅?”
小皇子偏偏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可能是因为叫姑姑比叫姨姨好听。”
西高人走了,燕千扬一直目送车队走远,直到看不见才转身要回城。一回头就看到陆辞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当时就有些恼火,“你是在看我笑话对吧?”
陆辞秋摇摇头,“不是看你笑话,是替你高兴。柳安青回来一趟,解了你的心结,从今往后就可以好好生活,再也不用被从前的事羁绊着。确实替你高兴。”
燕千扬摸摸鼻子,“可你看起来不像是替我高兴的样子,就像是在笑话我。”
“我笑话你干什么?”
陆辞秋扬扬手中马鞭,“好了庄王殿下,赶紧回去吧!人家都走得看不见影子了。西高的小皇子跟你叫了舅舅,以后就得有个当舅舅的样子。”
“我现在没有当舅舅的样吗?”
燕千扬上了马,“那你说应该怎么当舅舅?要不你跟老十一殿赶紧生一个,让我练练手?”
陆辞秋白了他一眼,“那也是当叔叔,不是舅舅。”
“叔叔跟舅舅还不一样?”
“不一样吧?”
陆辞秋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她也没什么经验,前世没有亲人,只有老师和师哥,叔叔和舅舅一不一样她也不清楚。回城路上,燕千扬一直在纠结当舅舅的问题。后来忽然就悟了:“我想这些干什么呢?那孩子多少年也不见得再来南岳一次,到时候怕是早把我这个舅舅给忘了。罢了罢了,不说这个,说说你们家。你们家是不是要有喜事了?”
在莫大夫人的不懈努力下,宸妃娘娘终于点了头,愿意把女儿嫁给莫子献了。老皇帝也觉得这姻缘不错,当然,他所认为的不错,主要还是因为陆辞秋。他现在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就是陆辞秋看不看得上对方。能跟陆辞秋走得近的,那肯定就是好人。不被陆辞秋待见的,那他也不要待见。老皇帝其实已经把自己摆在太上皇的位置上了,他觉得现在这皇位就是替燕千绝坐的,所以什么事儿不能自己完全做主,得听听儿子和儿媳的意见。人家两口子点头了,他立即就去执行。只做一个传达的工具,不行使皇帝的主权。别说,这么一摆烂,还觉得皇帝这个岗位挺好干的。莫家已经开始张罗婚事了,但莫家人少,亲戚都不在京城,莫顾之又很忙,里里外外就只能由莫大夫人和莫蓉冰帮着操办。罗书兰偶尔过来帮忙,但她也忙,手上生意太多不能总来。她一看这也不行啊,莫家也忙不过来啊!于是把陆弘文给派过来了。左右陆弘文天天在家没什么事做,干脆就过来帮着莫家娶媳妇。而且她还跟陆弘文说了:“早晚你是要把蓉蓉给娶回来,所以咱们家跟莫家是亲戚这事儿没跑,你提前去帮你大舅哥张罗一下也是应该的。赶紧去吧,给你未来的岳父岳母留个好印象,也跟蓉蓉再培养培养感情。等家里大丧过了,蓉蓉也满十八了,就该张罗你们的婚事了。”
陆弘文心里好生感激,都快给罗书兰跪下了。罗书兰最见不得这种场面,赶紧摆手,“都是一家人,别整这些没用的,我这后半辈子没别的事,就把你们这些孩子的婚事操办操办,就算功德圆满。”
陆弘文去莫家帮忙,莫家夫妇也挺高兴的。莫顾之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那天晚上打了陆弘文,现在瞅着陆弘文额头上还有浅浅一块疤呢!但他又想端着架子,不愿意主动认错。好在陆弘文也不计较这些,一口一个莫叔叫得挺顺口的。莫顾之就觉得这孩子不错,至少不揭短儿,这人能处。正好今日衙门不忙,他就回家里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家里正在收拾院子,以前莫子献住的那个院子海氏觉得有点儿小,而且莫子献早些年一直病着,总吃药,屋子里味道也不好。于是海氏做主,干脆把那院子围墙给拆了,跟隔壁空院子合二为一。再把几间屋子都给推倒了重盖,盖更大更宽敞的。还特地让莫蓉冰给设计了一番,又跟陆辞秋要了不少材料,盖出来一个二层小楼。这几日都在干盖房子的活儿,莫顾之偶尔过来监工,看着小楼平地起,也很有成就感。这会儿他就指着眼前的院子跟陆弘文说:“你看,这些都是蓉蓉给设计的,亲手画的图纸。你说我们家蓉蓉是不是特别有才?”
陆弘文点点头,十分真诚地说:“早就听阿秋说过,说蓉蓉是个特别聪明的姑娘,很多事情都是一点就通,很多书也是看一遍就能记得下来。可惜蓉蓉是个姑娘家,要是名男子,定能考中状元。”
他夸起莫蓉冰来也是一点都不吝啬,“千秋庄那些房子我也看过,那么高的房子,据说都是蓉蓉参与设计的,蓉蓉可真是太厉害了。”
莫顾之对陆弘文这么早就亲切地叫蓉蓉,还是有点儿不太高兴。可能天下做父亲的都这样,只要女儿到了议亲的年纪,他就看谁都像要来拱他们家白菜的猪。不过陆弘文这只猪就还行,长得还行,家世也还行,就是这个前途有点让人担忧。他问陆弘文:“你对未来有没有什么打算?科考一途肯定是不行了,但也不能一辈子碌碌无为。另外,你今后一直住在小陆府吗?我不是说小陆府不好,就是觉得那毕竟是你二叔二婶的宅子,不是你亲爹亲娘,你自己住着行,将来娶了媳妇,那媳妇嫁进去难免尴尬。”
陆弘文赶紧道:“二婶说了,等到正式议亲,就会为我买处宅子,让我搬出去单过。同时她还会给我一笔银子,做为我开宅立府的基础。至于将来的打算,这个我已经跟阿秋商量过了,我想去永安县教书。希望将来能教出个像样的学生,也算是圆了我自己的一个梦。”
莫顾之点点头,“嗯,你这个打算我也觉得甚好,永安县不远,又是阿秋的地盘,眼下从京城到永安县这一路上也都开始规划了,房子已经开始打地基,商铺也开始规划,你来来回回的这一路也快也太平。当然,你要是打算直接把府邸开在永安县,我觉得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