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萧宇是真的心疼他这个侄女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被一个小姑娘生生扛了下来,这得承受多大的压力?但凡这小姑娘脆弱一点,那都容易扛不住,容易中途倒塌。但陆辞秋扛住了,不但扛住了,还给陆府扛出了另一片天地。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夸了,就揉着陆辞秋的头,一个劲儿地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仙王府这边,跟宣王府是一个意思,都说不想空着王府,不想离开王府。陆萧宇就也给他们整了席面和烟花套餐,给仙王府的人也感动够呛。陆萧宇明显能感觉到仙王府的人对他十分亲切,特别近乎。管事太监一直对着他笑,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不但笑,嘴上还把陆芳华给夸个不停,都快夸出花儿来了。临走还给了两只大箱子,说是府里给四小姐备的新年礼。虽然知道四小姐什么都不缺,但还是备了点儿,算是府上的一片心意。陆萧宇一激动,掏了一把银票塞给管事太监,说是给府上所有下人发的红包。管事太监哪敢要这么多银票,吓得赶紧推回去了。陆萧宇就说不要这些也成,等明日的,明日用现银包好了红纸再来发。于是另外一名暗卫也有事做了,又去馆子里订席面去了。终于陆辞秋回了小陆府,府里人一下子围了过来,挨个拥抱,又说又笑,陆芳华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陆夕颜就往下扒拉她说四姐姐你下来让我抱一会儿。陆荣轩在边上指挥她们排队排队,见秩序依然乱,就把陆惜玉拉了过来,说三姐姐要不你插队吧,排可能是排不上了。一边说一边冲着陆青青使眼色。陆青青跟陆荣轩已经很熟了,两个小孩儿都属于那种十分机灵的,一见陆荣轩跟自己使眼色,陆青青立即领会,一下子就扑到陆惜玉身上,一边叫着“我也要抱我也要抱”,一边挤着陆惜玉一起拥到了前面去。就这样,陆惜玉也跟她们挤到了一起,陆芳华和陆夕颜伸开手臂把她围到了圈子里,然后一起拥着陆辞秋又蹦又跳的,还在不停地说着“新春快乐新春快乐”。陆夕颜伸手要红包,说过年了二姐姐你怎么也得给我点儿零花钱,我可太穷了,明儿我一定要上街买好东西去,你得让我感受一把什么叫有钱花随便花。陆辞秋就说:“想要压岁钱也得等今晚守过了岁,正正经经给我拜了年,我才会给你。不过你要是想有钱花随便花,那得去给你四姐姐拜年,她有钱。”
陆夕颜就又去磨陆芳华,“四姐姐好四姐姐,今晚我一定好好给你拜年,我给你磕三个响头!还有三姐姐,你是不是也没钱,咱俩一起给她们拜年。都这时候了,谁也别矜持。”
陆惜玉被这种气氛带动着,心里那股子难受的劲儿也被冲散了一些,陆青青拉她手的时候她也没有抗拒,陆夕颜拽着她转圈的时候她也能跟着转了。陆萧宇看着这些孩子在院子里玩闹,也笑了起来,先前在马车里提到老夫人时涌上来的难过也压了下去,又自己劝了自己一番,说过年了,想点高兴的,一定得把这个年给过好了。白沭站在前院儿的一处角落里往这边看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陆辞秋了。身为一名暗卫,那是生死都要跟主子在一起的,甚少有离开主子的时候。但是打从跟了陆辞秋这个主子,他就经常要离开,不是被派去这里就是被派去那里。陆辞秋似乎并不明白暗卫到底是做什么的,使唤他像使唤一个普通的随从。他几次想跟她讲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说的都是她自己可以处理突发事件,可以保命,不需要暗卫以命相护。还说她与他的命是平等的,不能因为要保护她,就舍了他的命。这都是什么鬼逻辑?哪有这样不惜命的主子?不过他主子身边人手少也是真的,有些事情他不去,就也没有别人去,这是个难事。陆辞秋感觉到有人看她,一偏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了白沭。她从人群中挣脱出来,走到白沭跟前,两手叉腰,“怎的?不认识我了?”
白沭翻了个白眼,“化成灰都认识。”
“那真抱歉,想让我化成灰有点难呀!”
陆辞秋笑嘻嘻跟白沭说话,哪里有个主子样儿。白沭也一点都不客气,当场揭短儿:“战乱那晚,是谁在城外差点被乱箭射成筛子?”
陆辞秋撇撇嘴,“意外,那都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会有那样的失误。不过好在化险为夷。”
白沭想想就后怕,“你总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万一有个意外,你说……罢了,说什么你也不会听的,等到年后我会为你培养一批少年,也省得身边总缺人手。”
陆辞秋觉得这事儿相当靠谱,“那就交给你了。不过接受训练的人必须得是他们自愿,也不必按照死士去培养,我不需要死士,我需要的是一起谋生的伙伴。”
“知道。”
白沭点点头,他家主子的性子,他早就摸透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下次危险的事情少做,或者你保证一下,不再把我派到很远的地方去。那样再需要做那种事,就可以由我来,不需要你去涉险。”
陆辞秋也不与他争,“好,今天过年,都听你的。不过远地方不去,近的地方你还是得去的。别愣着了,有两位客人你去请一下。”
白沭走时,陆萧宇正好看见了,就问陆辞秋:“你又折腾他上哪去了?”
陆辞秋说:“说起来二叔可别怪我,我私自请了两位客人,正让白沭去叫人呢!”
陆萧宇不解:“谁啊?”
她说:“二殿下和九殿下。”
罗书兰听了这话就凑上前,“这有什么可怪你的,这是应该的。”
“对对,你二婶说得对,你就是不主动请,我们也得提醒你。今年宫里不办宴,十一殿下和七殿下都不在京中,我听闻战乱时,二殿下和九殿下一直在帮着你,咱们得请。”
罗书兰说:“不知道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怎么过这个年,我私心里其实是很想把她们也请出宫的,但又知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也不能把皇上一个人扔在宫里孤单过年。我这收拾了一些东西出来,一会儿着人送去。我知道阿秋你也送了挺多的,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送去心里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