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5陆弘文饭做得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棒子炖肉肯定是管够的。冬安手贼黑,打起人来不但疼,而且还埋汰。她专门用沾了油的勺子铲子去敲陆弘文的头,陆弘文稍微不注意就要挨一下。一顿饭做下来,菜里没见有多少油,都跑他脑袋上去了。当他顶着个大油头站到陆辞秋面前时,纵是一向烦她的陆辞秋都差点儿没笑出声来。霜华更是惊讶地问:“大少爷这是掉油锅里了吗?还是用油洗头发了?这油都顺着头发往下淌了,这得费咱们飞雪院儿多少油啊!您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陆弘文彻底躺平认栽了,“我赔你们油,明日我就叫人去多买油回来。那个,二妹妹,不如你先尝尝菜吧,看看菜好不好吃。我以前会做一些,刚刚冬,冬安姑娘又教了我几招,你尝尝合不合胃口。你要是觉得还行,那以后我经常过来给你们做……自己带油。”
陆辞秋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刚要吃,被冬安给拦住了,“小姐等等。”
然后就见冬安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支银簪子,在每盘菜里都扎了一下,最后还扎了扎那碗汤。确定银簪子没有变颜色,这才放心点点头,“小姐,吃吧!”
霜华觉得好笑,陆弘文超级无语。他跟冬安说:“你信不信,但凡这里头有毒,这些菜今儿都得塞到我的肚子里去。要毒也是毒死我,绝对毒不到你家小姐的。她只要喘一下气就能闻出来有没有毒,你怕什么?”
冬安哼哼两声,“以防万一,对你这种人就是要这样,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陆弘文也没法说什么了,现在试完了毒,只等着陆辞秋尝菜。陆辞秋倒是不客气,就着这一桌子菜,吃了四碗饭。陆弘文都看呆了。他小声问冬安:“你家小姐平时也吃这么多的吗?”
冬安本想说不是啊,小姐以前最多吃两碗啊!但随即反应过来话是陆弘文问的,立即就改了口:“关你屁事!”
陆弘文觉得这还是陆辞秋有问题,要不然为什么她身边的人,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躁呢?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陆芳华在羽王府说的那句“我是你爹”,他那个四妹妹虽然以前脾气也不怎么好,但也绝对不可能对着他这个大哥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怎么的,忽然之间身边人都变了?可是再想想……算了,他也变了。从前的他,绝不可能站在这里好好的看着陆辞秋吃饭,更不会动手帮她盛饭,甚至他刚刚瞅着一盘见了底的辣椒炒肉,心里还在琢磨陆辞秋应该是很爱吃这个菜,不然这盘菜也不能下得那么快,别的菜才下一半,这盘都要没了。这些都是他以前不会想不会做的事,所以,不是其他人变了,是所有人都变了。饭后又喝了一小碗汤,陆辞秋终于放下了碗筷。霜华也觉得她家小姐吃得有点儿多,但是怎么说呢,好像多吃点也没什么毛病,小姐实在是太瘦了,像个竹竿一样,这个年纪一定要多吃,才能长个子。而且小姐月信还没来呢,再有一个月就要过生辰,就要及笄了。一般女孩子在及笄之前一两年,甚至两三年就会来月信,她家小姐到现在都没来,就是过去吃得不好,给耽误了。关于陆辞秋吃得多这件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霜华觉得多吃点对发育好,冬安觉得她家小姐可能就是活动量太大了,饿的。陆弘文则是觉得二妹妹可能是觉得他菜做得好吃,所以才吃了这么多碗,要不然平时别人做饭,她怎么不吃这么多呢?但陆辞秋跟他们想得都不一样,她是单纯地怕自己太瘦了,该长肉的地方不长肉,万一过几年燕千绝整的那些个衣裳她还是能穿得正好,那她多尴尬呀!所以她想着以后都要多吃一些,多吃多运动,锻炼身体,好好发育。反正实在要是胖了,她不是还有药么!不会让身材走形的。终于,冬安和霜华把碗碟都撤下去了。陆辞秋让她们到门口守着,然后问陆弘文:“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陆弘文长出了一口气,冲着陆辞秋揖了一礼,“多谢二妹妹,刚刚我真怕你翻脸不认人把我给赶走,那我接下来的话可就没法说了。”
陆辞秋轻哼了一下,“想跟我说,你昨夜去了落云寺?”
陆弘文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吸了吸鼻子,很重的檀香味,一般只有去过寺庙的人身上才会沾染。陆弘文吓了一跳,赶紧去闻自己身上,但陆辞秋却又说:“别闻了,现在已经没了。就是早上那会儿,其实对别人来说味道也是淡淡的,不会有人起疑。只是我鼻子相对敏感,所以对我来说味道很重。”
她说到这里又吸吸鼻子,“现在满身都是油味儿。”
陆弘文也觉得自己过于油腻了,他也很无奈,“天色不早了,我长话短说,说完就得回去。父亲肯定会找我,莫家的事他还没有放弃,说是这几日会备聘礼,让我直接带着聘礼和庚帖去莫家提亲。我还得想想怎么拒绝。二妹妹,我的确是去了一趟落云寺,因为母亲的死我心里总有疑惑。我相信绝对不会是父亲和倾城说的那样,是你杀死了母亲。这里头有蹊跷,我想了很久,这个蹊跷还得去落云寺去找。于是我去了一趟,果然有收获。”
他将在落云寺听到的事说给陆辞秋听,最后问了陆辞秋一句:“你说,我母亲的事,是不是倾城……是不是倾城做的?”
陆辞秋笑着看他,“大哥哥以为呢?你来分析分析,这事儿是不是跟陆倾城有关?”
陆弘文叹了一声,“其实我并不是没有怀疑过,那时候你说是倾城死命拦着不让你去给母亲医治,还说你医五妹妹时,让五妹妹遭了很大的罪,她怕你让母亲再遭那样的罪。可是后来我想,若换位思考,换作是我。母亲都已经病到了那个份儿上,我还能顾得上遭罪不遭罪?遭罪和保命哪个更重要,我还是分得清楚的。但是后来我又想,许是那时候母亲也没到病得快要死掉的程度,倾城可能也没想那么多。再加上家里还会请太医,所以她才拦着不让你上前。紧接着你又去了难民营,母亲是死在难民北上期间的事。你不在家里,别人又治不好,所以这事儿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倾城。”
他皱着眉说这些话,一边说一边摇头,“可惜我还是错了,我忘记了我那个妹妹的真实面目,忘记了她真正的模样,我其实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