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急遁,一面恨声/嘶声/哑声喊:
“诸葛…我们投完一·没了…·一”
诸葛先生一手抚胸,惨然倾首,也喃喃地道:“我们也完不了···”
他也役完全占便宜。
他在胸口“自穿”一个“洞”,所以在箭穿射而过时,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但那种箭穿的痛苦,不但依然感受得到,而且还更惨烈。
此外,他的左手佛掌,钉着一支箭。
箭——如果他施的不是正宗佛掌,只怕这一箭还会震碎了他的掌骨与胸骨!
他破了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
他更以“惊艳一枪”重创了元十三限。
但他自己也不好过。
所以他已无法追击。
他心里疼。
一可能就是这阵心痛吧。反而使他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了的同时也湮远了的事:
他和许笑一、元十三限一起拜在韦青青青门下…
他们一齐不分寒暑,咬牙苦练……
他们一同闯荡江湖,并肩作战……
他们一道儿快意恩仇,长街械斗…
他们还在一起痛饮碎杯,用主持正义的手来爱抚女人…
可是,却有这样的一天,他们已彼此再不相容。
——甚至为了打击对方,所以才互相生出一种燃亮自己的热情来。
自从有了小镜,他们就不再是好友,不再是同门,更不再是弟兄。
他们是仇敌。
——何必呢?
间苦!
——为什么人总善于内哄?
禾廷之所以积弱至此,也因为只勇于内斗,把对付敌人的力量集中来对付自己人,这是值得羞惭的啊!
是以,诸葛先生忍不住向夜穹猛地喊出了一句话:
“元师弟,你要是肯弃暗投明,发奋向上,你的伤我替你治,我的位于可以让给你……”
夜空中也传来了一阵呜咽。
就像是一头伤足的狗。
——英雄无敌的元十三限,负伤的时候,也只似一头流浪而惨淡的犬只不成?
“诸葛小花,你说的轻易。要堕落太易,要进步却很难。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唯一做的就是碍着我的前路,今儿就算你真让路给我,我也不习惯,除非我自行把你清除!你别假惺惺。佯好人了,我恨你,我看透了你,你心里要对付我,但又要做好人。你只要屹立在那儿,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恶毒的谴责。我残忍是因为要在上爬,你残忍却要当好人!谙葛小花,你休想我服你,我只要恢复得过来,这辈子,我仍然为对付你而活——”
语音迄此,兀然而绝。
——也不知是说话的人突然走了,说不下去了,不说了,还是倏然没有话说了。
对着月影,诸葛先生静下来,苦笑。
元十三限的话,仍在他耳畔索回。
——句句都似他心里的话。
但他仍是那个痛苦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