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书遇刺之际,蔡京就在「忘鱼阁」里,离「我鱼殿」仅数十步之遥。
天下第七和叶棋五、齐文六就守候在他身边。
那时侯,他正跟一个神容俊朗、浓眉星目、脸如冠王、谈笑自若的青年交谈。
蔡京问。在苏梦枕直赴六分半堂与雷损决一死戟一役里,雷损也把你请过去六分半堂白。「那少年人有些腆似的答:「是。」
蔡京再问:「可是,在那一役里,你出手一剑,帮的却不是雷损,而是苏梦忱。那少年正是」神通侯「方应看,他答:是。」
蔡京问他:「为甚麽?」
力应看答:「因为家父曾经吩咐过:京城里有叁大部会,互相牵制,其中」迷天七圣盟「作恶多端,『六分半堂」也不干好事,只有「金风细雨楼」有点侠骨义风,要我尽量保住他们一巨兀气。「蔡京却问:「当时,朱月明也去了,他是偏帮六分半堂的吧:「方应看答:是。」不必要时,他在蔡京面前,决不多说一字。他脸上一直维持着一个相当清朗稚气的微笑。
蔡京追问:「可是雷损炸棺假死,当时,只有你跃空升高、目觏一切。明知有诈,却未向苏梦枕示警,是不是有这件事?」
力应看答:「是。」
蔡京即问:「何解?」
力应看睑上有一种末脱椎气的成熟:「家父只嘱我保住苏梦忱一口元气,雷损杀他,我自然出手拦阻,但雷损要逃,为保中立,我亦不便道破。」
蔡京笑向:「因为你觉得:近日京城里的」迷天七圣盟二巳溃不成气局,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互相牵制,反而是好事;你无意要促成其中之一坐大,是也不是?方应看答:
「是。」
蔡京又问:「不过,待雷损率众全力反扑金风细雨楼之际,你却送了一面屏风给苏梦忱,里面却藏了个雷媚,是否有此事」。「方应看答:「那是雷损看人把我派去送贺礼的人制住,中途掉了包,」蔡京再问一砍:「所以雷媚并不是你送去的」。「力应看这次答:「不是。」
禁京目光闪动:「但是,雷媚听说却是件的红粉知音。」
方应看徵诧,但他仍是答:「是。」
蔡京又问了下去:「雷损派了雷媚伏杀苏梦忱,可是雷媚却在重要关头倒戈相向,反而杀了雷损,道……你可在事先知情白。」
方应看眼里已流露出钦佩之色:「雷媚刺杀雷损,是因为怀恨雷损:雷损既丁它的父亲雷震雷,又夺去六分半党的一切,还迫她当了他见不得光的情妇;而且,雷媚早已为苏梦忱的重用,成为金风细雨楼里的」四大神煞「之郭东神。这些事,我原先只略知一二,但在雷媚刺杀雷损之前,我并不知情。」
那好,蔡京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在他心里,倒是对眼前这年轻人极为赏识,极望能收赏一为己用如果一旦能用方应看,就等於也收揽了他的父亲方歌吟入自己麾下:有方歌吟这等绝世武功,何愁诸葛先生诸如此类的人物!「现在,京城里又回复」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争雄的局面,你有甚麽看法。」
「外表看来,金风细雨楼占尽上风,六分半堂似给打得回不了手。事实上,暗潮汹涌,六分半堂根基依然稳固,他们随时可以结合江南霞雳堂雷门的实力,跟金风细雨楼一争天下。只不过,不同的是:以前是苏梦忱与雷损龙争虎斗,可是雷死苏病重,现在争雄斗胜的是白愁飞和狄飞惊了。」方应看有条不紊、侃侃而谈,脸上依然挂着值讨人喜欢的微笑:
——更应注意的是:关七也还没死。
悉『迷天七圣盟』正重新整合势力,要在京城里一争天下!」蔡京点头道:「所以,京里的帮派,而今还是『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迷天七圣盟』叁分天下?」方应看点头道:「正是。」
蔡京忽然用一种特别温和的口吻道:「可是,叁十年前,武林各门各派,都尊令尊为首,按理说来,你理所当然是这一代的武林至尊才是。这种雄心,你不是没有的吧?」
方应看心头一栗,他的眼色由敬意迅而转为惧责,只答:「应看身首朝廷恩厚,只愿为国刊力,以报太师知遇,怎敢再涉足江湖是非、武林恩怨。」
「那也不然,」蔡京的笑意里有无尽的精明与骄矜:「把这些踔蛎武勇一身绝艺的豪杰之士,引入军中,为国效力,也是美事。」
言罢微笑不语。
方应看沉吟良久,微带笑意,似在回味蔡京的话。
这时候,一级带刀侍卫「一爷」急报:傅宗书遇刺,刺客王小石。
蔡京下令全力且全面追捕王小石之後,心里也确茫然了一阵,痛失臂助,而且居然看错了王小石,即使蔡京心里惕省,心头也很不痛快。
他却问方应看:「这件事,你有甚麽看法?」
「不管这刺客是不是诸葛先生派来的,」方应看说,「他是负责戎守京畿皇廷的,都有疏失之罪。」
蔡京问他:「你的意思是?」
「恕在下直言,傅相爷遇刺,在朝在野,最大得利者显然是诸葛。」力应看知道自己该把话说明;就算像蔡京这样聪明的人早已明白他的暗示,但正因为他这样聪明所以自己更要说分明:「相爷与太师是知交,相爷既遭不幸,太师说什麽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更不能任由杀害相爷的敌人痛快自在。」
蔡京扪髯微笑,徐徐离席,走到栏旁,笑看一株寒梅,只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