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旧伤口太深太痛,所以对新感情裹足不前?
“他们是不同人嘛!别因为你前夫那混蛋就怕男人,还是有好男人存在的。话说,你前夫以前在你爸公司上班,离婚后应该离职了吧,还待在业界吗?”
“他没离职,还在公司里。”
“你爸没开除他?!”女婿背叛女儿,疼爱女儿的父亲怎能容忍?
“没有,我爸当初是很生气,要开除他,是我要求让他留下来。”
毛秀忻瞠目。“嗄?你干么帮他求情?那他至少被降职了吧?”
“也没有,他上个月刚升总经理。”
那个男人像个难以痊愈的伤疤,一碰就痛,她一直避免想到他,但父亲谈起他时,她又总是忍不住仔细聆听。
也许是因为难以释怀,所以在意吧……“他当初不是搞外遇才闹到离婚吗?你能原谅他就算了,怎么你爸还重用他?”有没有搞错啊?
“他是因为有能力才受重用,如果因为他跟我的婚姻失败就赶走他,那是让公司损失人才。他现在当总经理,也是靠他自己的本事,是他应得的。”
“可是,外遇不是小事耶!这样太便宜他了吧?你竟然能这么冷静处理,就算没惩罚他,也不该帮他保住工作,除非你……”莫非好友还爱着那混帐男人,想留下修好的后路?
白瑷琳猜出她的想法,坚定摇头。“不,我对他没有感情了。你说的对,外遇很可恶,我不能接受,所以跟他离婚;至于帮他保住工作,其实……他当初是不想要这份工作的。”
“那我们等一下会在公司遇到他喽?他姓傅对吧?”毛秀忻越听越对这男人好奇。
“不,他昨天就出差去了,不在公司。”要不是确定他不在,她宁可另外花钱雇人送花去公司。
“你怎么知道他出差?你们不是离婚后都没连络吗?”
她脸颊微热,假装调整后视镜。“我昨天打电话跟我爸聊,是他说的。”
抵达“升庆建设”,两个女人各拉一台小推车,搭电梯运盆栽上楼,分头进行更换花的工作。白瑷琳向毛秀忻解说,会议室与高阶主管办公室都有盆栽,要拿新的换下旧的,将旧的带回花店,处理组合后分送街坊,很受邻居们欢迎。
时间还早,公司里没几个人。白瑷琳推着推车,带着一迭用以进入主管办公室的磁卡,独自走在宽敞走廊上。
想到等等要进他的办公室,她心跳加速,有点紧张,却又好笑。他又不在,她紧张什么?
她几乎从不进父亲公司,公司员工都不认得她,也不像姐姐们个个是美丽名媛,时常上报,没什么人知道她这白家第四千金的模样,即使离婚时因为媒体捕捉到他外遇的画面,积极想挖出内幕,但在家人的保护下,他们也没能打扰她。
刚离婚的那阵子,她一想起他的背叛就止不住眼泪,若非女儿需要她照顾,她差点熬不过那段心碎的日子。
整整四年,他不曾与她联系,虽是她要求他不准打扰她们母女,但他做得也太彻底,连对没见过一面的女儿也不闻不问,绝情得让她完全死心。
可是当她在国际电话里听父亲说,他和外遇的女同事并没有在一起,她怔忡了好几天。父亲说,他全心投入工作,拒绝许多女人的示好,她不断猜想他拒绝的理由。父亲也说,他从不为他的外遇辩解,任凭旁人在背后批评,她竟有点心疼……她胡思乱想——他心高气傲,怎会忍受旁人在背后嚼舌根?他说过他最想要一个家,为什么不再接受任何女人?他是不是对他的背叛后悔了?他是不是想弥补她和他们的女儿?他是不是还有一点爱她……惊觉自己越想越荒谬,她又责备自己,就算他懊悔又如何?一个在她怀孕时外遇的前夫,就算回头,她难道能重新接受他吗?
她已不爱他,又何必在乎他过得好不好?
可是越接近他的办公室,她越紧张,心扑通扑通地跳。
走到办公室前,她拿出磁卡刷入机器,门开了,她向里头张望。
办公室里没人,安安静静。她抱着一盆花走进去,打量他的办公室,陈设很简单,沙发、书柜、办公桌,桌上放着笔记计算机、空白便笺、一盒名片,她抽起一张,职衔印着总经理,名片正中央是他的名字,傅聿恒。
傅聿恒……只是轻念这三字,心里依然酸楚又甜蜜。这男人,人不在,也能牵动她的情绪。
她该赶快换了花就走人,却恋恋不舍,细看办公室的一切。她瞧瞧地毯花色,是他喜爱的几何图形,桌上的瓷茶杯是婚后她买的,杯垫也是她用勾针打的,他说虽然她不爱来公司,但带着她买的东西来上班,就像她陪着他工作……算了,别多想。因为出身的缘故,他很节省,东西不用坏不会扔,离婚后他大概保留了所有能用的物品,这只是他的个性使然,她没必要揣测什么。
她左看右看,没见办公室哪里有花,倒是屋角有扇门。她知道主管办公室都会有个小隔间,储放公司数据或主管的私人物品。
对了,他不喜欢花,认为不实用,婚前交往他从未送过她花,每周送给主管装饰办公室的花大概都被他认为碍事,扔进储藏室了。
她抱着花盆走到门边,拉开门。出乎她意料的,里头不是书架或橱柜,是一张单人床,铺着浅蓝床单,一件西装外套躺在床上。
她还迟钝地没想到这床代表着一个私人休憩空间,就看见靠门的小桌前坐着一个男人。
他肤色不若她记忆中黝黑,淡了些,让他的清俊眉眼显得斯文。他五官深刻漂亮,不过分阳刚,但表情冷峻,像许久不曾欢笑,也不曾快乐。小桌上放着失踪的盆花,他凝视着花,若有所思……那是她最爱的桔梗花。
察觉有人闯入,男人抬头,温暖的棕色瞳仁乍亮,定定望她,像是看见不敢想象的人出现在他眼前。
“瑷琳?”
那略微沙哑的嗓音,化成烧灼的热,勾动她敏感心弦。
在他的惊喜表情之前,她一窒,蓦地心慌,不知怎样面对他,于是,她转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