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的声音戛然而止。
岑玄没说过吗?
不,她说过。
在很久以前,在《逼供》刚上映的时候,在流言刚出现的时候。
她就已经说过了。
那时候的岑玄才大二,十九岁,领完国际最佳女配奖,从机场上下来,脸上还带着青涩的喜悦。
多么优秀的天赋,多么美好的年纪,但迎接她归来的却不是鲜花与掌声,而是流言与质问。
冰冷刺目的闪光灯中,无数个话筒指向她,她孤身一人站在风口浪尖,一遍又一遍地回答,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一边又一边地自揭伤疤。
却没有人信。
他们说她撒谎。
于是她沉默。
他们又说她心虚。
她说与不说都没有人在乎,他们已经有了认定的“事实”。
不论是委婉的辩解,还是尖锐的反抗,亦或是无声的缄默,都只会迎来更加猛烈的风暴。
他们只认同自己想要的真相,他们才有话语权,他们是审判者。
审判者说她有罪。
她就必须认罪。
这一刻,纪时熟悉至极的《象牙塔逼供》里场景好似降临在她眼前,主人公x的名字变成了岑玄。
岑玄遭受了霸凌,岑玄伤痕累累,岑玄被审判,岑玄在争辩,岑玄被逼供——岑玄终于低下
头颅。
“我认罪。”
不!!纪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明明想救受害者于水火,却成了千千万万个审判者中的一个。
“我没兴趣重复说过的话。”岑玄看着纪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痛苦、悔恨……那又如何?
她不为所动地继续,“但我有兴趣让固执己见的人付出代价。”
“法庭见。”
岑玄的声音落下,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响起,她离开了包厢。
咚,纪时终于惊醒,发现手中的《象牙塔逼供》掉在了地上。
她终于见到了南极六月。
但她没有得到签名。
也没有得到同盟。
最初的设想全部落空,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量,缓缓跌坐在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回顾过去的一幕幕,她猛然惊觉,她对其他案件都能做到公正纪实地报道,唯独在对待岑玄的时候被情绪支配,从一开始就给她定罪。
或许她根本就不配当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