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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怀愤愤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不要一个人盲目去查这件事,你偏不听。这下好了,栽了吧!”
白景聿认错态度良好,江明怀各种挑不出刺儿来,当下却又很拉不下脸,只能继续板着脸质问道:“再说你怎么可能人手不足呢,我听说你最近拉了个外援,三天两头把人往支队请——他人呢?我还想见见到底何方人士能入得了你的法眼,要真那么神,改明儿让他协助队里去看看那什么……”
“哎哎哎,这事儿什么时候到您耳朵里去了?”白景聿故作惊讶,却忙不迭摆明了要拒绝,“这一点我可得提前说清楚,我的外援平时忙得很,只在关键时刻才肯帮我过来看看风水。您可别看中了就要抢,这个人我坚决不给!”
“藏这么深,看都不给看?!”江明怀啐了一口道:“瞧你那小气德行,不知道的以为我是哪个山头的土匪要抢你老婆呢。”
白景聿心想还真是抢我老婆,嘴角一个窃喜忍着没有笑出声。不过为了掩盖自己的表情还是假装咳嗽了几下道:“我刚从远东工业区回来,今晚那边大概率需要协助办案。我趁着大伙还没下班先去安排一下,江副,要不您……”
江明怀摆摆手,“得,我也懒得留下。不过我还是有一句话要提醒你,私人感情不要放在工作上——容易翻车。”
“行,我懂。”
白景聿明知道江明怀说的是自己擅自收养宋笑笑又忍不住为它复仇的事,却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止不住地想往宋寻身上想。
私人感情这个东西,很多时候分明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会儿宋寻回医院值班去了,白景聿送走了江明怀,随后只身返回办公室,独自坐在办公椅上发呆。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停留在邮箱界面,白景聿的手指机械性地浏览着这些年他和邵东承的邮件。
从数年前的学术交流到其后的会面约谈,作为晏江大学的名誉教授,年近五十的邵东承到现在都保持着互发邮件这样古老的互联网联系方式。
他的语言措辞停留在文字上,看起来永远温和礼貌,就算面对着的是白景聿这样一个年龄上可以当自己学生的后辈,他也从来没有展示出半分对他的看轻过。
白景聿无法想象这个做事待人滴水不漏的教授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他不惜用自毁的方式炸了自己的实验室。
终于他从椅子上直起身,停留在键盘上方许久的双手微微动了动,面对着邮件编写界面,缓缓敲下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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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医院寂静无声,无论外面的温度有多么燥热,在这样一个常年恒温恒湿的地方来说,隔绝了外面暑气的同时,似乎也隔绝了一些人界该有的生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医院一到夜里总是会觉得凉嗖嗖的。这不是那种因为空调温度调太低了的体感凉,而是一种时不时从后脊梁骨一路攀升的诡异阴凉。
时间刚过十二点,护士台新来的值班护士眼睛瞪得老大,在第无数次战战兢兢地回头后她终于忍不住把椅子转个向,缩在角落背靠着白墙,借此来获得一些可怜的安全感。
没过多久,她面前的玻璃门很轻微地晃了一下,很不起眼地隙开一条缝,随后门又轻轻合上。
彼时宋寻正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在路过门厅的方向时下意识往玻璃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只不过是那么一眼,随后他便默默收回目光,从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一路往负一层走去。
负一层的通道狭长又幽深,尽管冷白色的光源彻夜通透着,但周围的一切依旧散发着令人感到诡异的氛围。
宋寻一身白大褂,修长单薄的身形缓缓走过长廊,尽头那里似乎有人在等他。
在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宋寻默默地说了一句“跟我来”,随后头也没回地径直往前走。
安全通道上方的监控探头始终只照到他一个人的身影,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这里不止他一个人在。
走廊的尽头,是医院的停尸间。
沈殷的尸体在化验结果出来之前一直被保管在这,冰冷的不锈钢板床端端正正摆放在门厅中央。
这里的温度极低,就连宋寻进门时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具尸体,随后默默侧身,让开了一步距离。
一阵阴风悄无声息地从他面前经过。
“想要和自己告别的机会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明天尸体就会被火化。”宋寻叹了口气,淡淡道:“有什么想说的话,就现在说吧。”
他的语气很淡,说话的同时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尽可能地在避开走廊监控的范围。整个停尸房看起来只有他和一具尸体在,但宋寻的内心并没有感觉到慌乱和不安。
他身后跟着一只鬼魂的残念,那是沈殷最后的一点力量。
“我知道你肯定还会再来找我一次的,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出现。”宋寻一边说着,一边在角落里顾自点亮了一盏长明烛,青色的火光幽幽燃烧着,在长明烛的加持下,沈殷的身形看起来更清晰了一些。
它默默看着宋寻,又看了一眼不锈钢板床上自己的躯体,终于叹了口气。
“你去过了?”沈殷问。
“去过了,有人在那里藏了一块巨大的晶体,我在那里看到了和你一样的生魂。我猜测那块巨大的晶体就是你所说的,可以给生魂不断供给的能量体。”宋寻道:“但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我在离开的时候可能被邵东承发现了。我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抹掉证据,在这件事发酵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更多的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