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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东承很谦和地站在门口,一点都没有刚才在楼顶呼风唤雨的样子,“我从叶谦那里听说了你们正在查的案子,有些话我想找你谈谈。”
“怎么,看邵老师的样子好像是知道些什么?”白景聿表现地很惊讶,他顺势合上手中的资料起身拉开旁边的椅子道:“过来一起坐,正好我和蔡队也在谈这件事。”
蔡栋对邵东承不熟,只知道这是白景聿刚才请来的捉鬼大神。
他本对非局里的外人插手正在调查的案子有疑虑,不过既然看白景聿对邵东承的态度很热情,他也便笑着点点头,看着邵东承恭谨坐下。
邵东承刚坐下就开口问道:“对了,刚才那个小姑娘谭笑还好吧?”
白景聿点点头,“上车之前看起来状态还好,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受惊的概率大一些,可能需要后期进行心理疏导。”“那就好,那就好……”
邵东承点点头,白景聿看他轻微叹气的样子,微微歪着头问道:“看邵老师这个样子,好像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谭笑?”
没曾想,邵东承非常爽快地承认了,“嗯,我认识她的父亲谭望。”
白景聿心里一紧,心想果然。
大概是这样的微妙表情被邵东承看在眼里,于是他笑了笑主动坦言道:“谭望曾经是我实验室的同事,虽然他离开之后我们很多年不联系了,不过当年的同事情还在。说实话,你跟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听到他的名字。”
“你的实验室?”白景聿蹙眉道:“据我所知您研究的是超心理学方向,怎么谭望和这个方面也搭上关系了?”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邵东承道:“当年的科研团队主攻生物医疗,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经营不善就散伙了,分开后我们之间也并没有太多的联系。不过……”
邵东承话中有所保留,白景聿盯着他的眼睛道:“不过什么?”
“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有好几起命案的受害者都和当年一个实验室的项目有关,出于好奇我就找熟人问了一下,结果发现……”
白景聿歪了歪头,想来这个压抑在他心中的答案仿佛呼之欲出,但他就是很想亲口从对方嘴里听到,于是他按捺住紧绷的神经道:“请问您当年的实验室叫什么名字?”
“我们是一家涉外服务的公司,注册在海外,翻译成中文名叫……衔尾蛇。”
白景聿脑子里突然嗡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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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就像被人用铁锤重重敲了一下,白景聿缓了好一阵都没缓过来。
他的脑中留存着的之前所有的点和支离破碎的线索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同时吊了起来,那些原本在风中飘荡着的,像鬼魂一样的碎片被一瞬间紧紧攥在手里,几乎要把他的手心划出血来。
白景聿倏然抬起头,凌厉的目光仿佛要把邵东承看穿。
“衔尾蛇。”
白景聿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从喉咙深处滚出这几个字来,听起来异常生涩,“……所以,鸿光项目是你们做的?”
“是的,没错。”邵东承坦然道:“我没想到你已经调查到这一步了。”
白景聿无声地笑了笑,强行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意外,“我对衔尾蛇的调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邵老师你是知道的。为什么到今天才想起来要告诉我?”
“因为我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邵东承诚然道:“最初我以为这只是偶然,因为衔尾蛇这个组织存在的时间过于短暂,而且解散之后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联系。说实话,在谭望出事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一起针对衔尾蛇成员的谋杀。直到听闻郑东来和谭望相继出事我才开始着急。”
他说的是真的?
白景聿持着怀疑的目光审视着邵东承,他承认,自己大多数时候无法看清这个老谋深算的教授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起码现在,他的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不自信的神色。
白景聿无法在短时间内判断出他是不是在说谎,于是他缓缓问道:“所以……当年你是衔尾蛇的主要负责人?”
“只能算是国内的合伙人之一。”邵东承道:“因为项目大多涉外,所以我们当时主要有一些对接境外客户的主理人。那个年代既会生物学又熟练英语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所以当时我们的实验室聚集了很多高层精英。”
“比如郑东来?”白景聿突然插嘴。
邵东承听到这个名字顿了顿,却还是点点头,“是,就像老郑那样的人才。后来他离开实验室后合伙投资开了本市最大的人民商场,在涉外招商引资这块也做得相当不错。只可惜……”
“只可惜他死了。”白景聿淡漠道:“除了他,还有生物学教授赵锐武、药品冷链供应商钱涛,以及原本可以马上退休的药厂仓管邹卫国……”
“没错……”邵东承深吸一口气,突然表现出一丝紧张,他将求助的目光望向白景聿,并且压低了声音道:“现在我意识到这就是一起有预谋的屠杀!如今当年衔尾蛇的人还活着的所剩无几,我不知道下一个被杀的人是谁,什么时候会轮到我,所以我不得不向你坦白这一切。”
他想活着,白景聿心想着。
怕死的人,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关键的突破口。
“所以,你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这些人吗?”白景聿俨然已经将刚才激动的情绪平复到了正常水平,他静静地盯着邵东承的眼神,企图从里面看出某些可能隐藏得极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