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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白景聿通过耳麦道:“我看得到你。”
“……我没动。”陶阳东非常无力地回了一句。
对面大楼一片漆黑,他看不到白景聿在哪,更不确定白景聿能否看清这里的全局。
脚下那股为他抗衡的力量突然消失,来自鬼魅的压迫不断袭来,陶阳东勉强稳住下意识后退的脚跟,脚后跟的石子噼里啪啦往楼下滚落。
身后就是六层楼高的悬崖,陶阳东抓着身边一根手臂粗的落水管,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个低头不语的女孩道:“谭谭,你想好了吗?真的走出这一步的话,后悔就来不及了。”
那个被称为谭谭的女孩沉默不语,她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正面看过陶阳东。
“我知道你爸爸的事对你来说很残酷……可是你才刚满十六岁,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没必要因为你爸爸的事影响你的未来。”
陶阳东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神没有离开过她半步,然而谭谭始终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以一种很阴沉的姿势诡异地站在平台另一侧的边缘。
“我们对像你这样因为案件而引发的生活困境青少年有专门的扶持和补助措施,如果你愿意听我介绍一下的话,我可以邀请我们专业的社工团队来跟你一对一进行帮助……”
“有用吗?”女孩的声音非常细微地通过陶阳东身上的监听器传过来,白景聿要非常专心才能听出她在说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你们做什么都无法挽回……而且它答应我,只要我杀了你,它就同意让我成为它的新主人……”
“以你的力量根本掌握不了它!”陶阳东望着女孩身后虚空的方向道:“你明知道你爸爸是因为它才……”
“住嘴!”这个声音从女孩的嘴里发出来,听起来却像来自缥缈的虚空,夹杂着不属于她的某种尖锐的声线,“不许你再喋喋不休地说教,不然我立刻就把你推下去……”
“云梯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到位?”白景聿压着耳麦催促着。
叶谦的声音适时传来:“搭不上去,莫名其妙跟中了邪似的,云梯的高度只要超过四层楼的范围就会出现机械故障。”
白景聿:“充气气垫呢?”
“别提了,刚充完气就炸了,跟云梯俩说好了似的……总之就是我们都看不出周围什么异常,但是都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要不分局怎么能想到把大神您请来了呢。”
白景聿回头看向默不作声的宋寻,然后凑过去问道:“大神,你看得怎么样了?”
“以我的能力想要弄走它还有些困难,虽然可以设法试一试,但是风险还是很大……我怕弄不好会激怒对方。”
宋寻半蹲在天台边缘,手肘撑在膝盖上,认真对白景聿道:“鬼魅之所以能操纵活人,大多都是因为利用了人心的贪念。这孩子心里有恨,又和它原来的主人有血亲的关系,所以才这么容易被鬼魅利用。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解开孩子的心结,鬼魅的力量自然容易弱化,到时候再收拾它就容易得多。”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孩子的爸爸已经死了,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快破案。”白景聿喃喃道:“但是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耳麦里陶阳东的声音还在继续:“谭笑,你爸爸事发那天我们并没有在现场找到那只被折断的木偶……护城河那是第一事故现场,周围并没有属于你这个年龄的脚印痕迹,所以我猜你是在这之前就拿走了木偶对吧……”
谭笑沉默不语,不过当陶阳东再次逐字逐句提到那只木偶的时候,她明显有一丝摇摆。虽然终究是定住了,但是白景聿能从陶阳东的问话中感觉到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其实我很好奇,这应该是他贴身携带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里?你和你爸爸的关系很好,他应该不会允许你接触这种东西才对。”陶阳东看着谭笑的眼睛,“你爸爸出事之前的下午曾经打过你很多个电话,可是你都没有接……”
“够了!别再问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谭笑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声音越过耳麦直接从对面楼传来,宋寻眉头紧锁地站在天台上,努力透过视线范围内浓密的黑雾看清那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是我拿走了它,可那有怎么样?!这只鬼东西在我们家住了近十年,只要有它在,我就可以做到很多我一个人做不了的事。包括杀了他……”
“他?他是谁?”陶阳东抓到了关键词,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点。他在反问谭笑的同时往对面漆黑的楼顶看了一眼,仿佛在和白景聿确认是不是能同步听到对话。
“继续问,我正在听。”白景聿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他不配……”谭笑的声音发抖,随即又诡异地冷冷一笑。
同一时间白景聿听到叶谦的同声频道突然插进来,急促地说道:“刚刚让人给谭笑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班主任说她是去年突然转学来的。原本的学校在家门口,比现在这所寄宿学校要方便得多,不过班主任说这个孩子平时不爱说话,经常独来独往,警惕性也很高。我猜会不会是转学之前出过什么事?”宋寻朝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白景聿随即言简意赅地复述了叶谦的话。听完宋寻沉思片刻,突然沉着脸道:“让陶警官找机会问问她,之前那所学校的老师们对她怎么样。”
白景聿照办,叮嘱完陶阳东后,他用手遮住了麦轻声问:“你怀疑……?”
“我怀疑……可能是性侵。”宋寻道:“青春期的女孩子本来就很敏感,遇到这样的事可能会受到严重心理创伤。再加上出事之后转学到新环境,心态上转变不过来,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