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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嘴边的话想发作却发不起来,看着面前这个语气永远软绵绵,无论喜怒哀乐的情绪都丝毫掀不起一丝风浪来的男人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滚到嘴边的气话说不出口,硬生生咽下去还害得自己憋出一身内伤。
白景聿愤愤地攥紧了拳头,最后“咣”地一声打在了墙上,吓得宋笑笑原地起飞飘到了宋寻身后。
“叭叭凶。”
白景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听了第二次才分辨出宋笑笑在喊他爸爸,于是转头尴尬地看了它一眼道:“别乱叫。”
宋笑笑迫于白景聿的威吓,把头埋在宋寻身后不敢出来,宋寻拍了拍它,对白景聿道:“你别吓着孩子……”
白景聿:“…………”
在一众的尴尬氛围里,白景聿本想直接走了,但是宋寻适时起身道:“你在这坐一下,喝杯水再走吧。”
说着他转身去了厨房,宋笑笑骑在他的肩膀上,客厅里短暂地只剩下了白景聿一个人。白景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坐立不安,便索性东张西望看起了周围的摆设。
宋寻家是典型的市中心大平层,客厅和房间一应朝南,坐拥室外的连体观景阳台。阳台上种满了花草,就算是夜里都能依稀看到那成片的蓝雪花藤延伸出阳台外。而在东南方向几公里开外,晏江大桥的霓虹灯璀璨地横跨在江面上。
从阳台外的夜景收回目光,白景聿的视线又逐一扫过客厅里的家具摆设,最后目光停留在门口玄关处放着的两双鞋子上。
那里除了一双商务皮鞋以外,靠门的位置还十分不规整地摆放着一双白色运动鞋,白景聿很敏锐地察觉到那双白色运动鞋附近的地砖上有污泥和水渍,他走过去蹲下身,很小心地把白色运动鞋翻过来,果然看到鞋底是湿的,缝隙里还夹着不少泥浆。
“你在看什么?”
宋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景聿很自然地起身道:“随便看看,你鞋擦得挺干净。”宋寻看了一眼鞋,眼神似乎是因为紧张而顿了一下,随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互相都没有说话。
晏江市今天一天都是多云到晴的天气,只在刚刚来时的路上下起了短暂的阵雨。白景聿回想了一下,这个小区的人行道全是平整的水泥路,鞋底不可能会沾染这么多泥。
看来宋寻刚才确实出门过,而且活动范围肯定不止在这个小区内。只不过宋寻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今晚到底去过哪里。
白景聿喝完茶,找了个借口离开宋寻家。刚出楼道门,他便打了个电话道:“孟凡,你帮我查查今晚八点到九点半左右湖心路周围的监控,查到的结果发我邮箱,尽快。”
随后他闪身出小区,闪着双跳灯的福特SUV依旧停在路边,白景聿刚上车,正在打瞌睡的赵景珩就倏地起身道:“可算出来了……你要接的人呢?”
“不接了。”白景聿闷闷地回了一句,在赵景珩满脸的问号中把车开上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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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寻其实早就猜到白景聿觉察出了自己在撒谎,只不过他知道自己就算什么都不说白景聿也不会拿他怎样,所以当下决定硬撑着不开口。
不过他不敢告诉白景聿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手臂上的伤当然不是在家里摔伤导致的。
两个小时前他确实出了趟门,起因是他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对方冒充沈殷的语气向他透露了钟建国今晚有新动作的信息,请求由他出面去收集证据。
然而宋寻其实早在医院正常下班的时间就在单位群里看到了今晚部分科室临时做调研的通知,也看到了调研现场带有钟建国本人的照片,于是他笃定今晚钟建国是肯定待在医院回不去的。而这个给他打电话的人大概率并不知道这个突发事件,所以仍然按照老计划给他发出了这个指令。
于是宋寻默不作声地按照电话里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准时赴约,为的就是想看看这个冒充沈殷的人引他出来的真实目的。
最后,他跟着导航一路被引到一条漆黑的巷子里,然后被几个混混前后围堵住。
当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巷子四周没有监控,光线还不好。这几个混混手上都有棍子,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宋寻当时很紧张,因为他并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秉承着一定要为沈殷寻找出整件事情真相的执念,他还是沉下心来道:“你们把我引到这来肯定不是为了单纯打我一顿吧……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你叫宋寻对吧。”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提着棍子踱到他跟前幽幽道:“受人之托,确实有些话想当面警告你一下。不过我们怕去医院找你对你影响不好,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把你约出来。”
这句话看似关心实则威胁,无形之间向宋寻透露出了对方知道宋寻单位的事。
说完对方笑了笑,露出一个闪闪发亮的大金牙。对方是个身高偏矮的光头胖子,手臂上纹着青龙刺青,看起来是个不太好惹的主。宋寻只身前来,浑身上下找不出个防身武器来,面对此情此景只能默默咽了咽口水,强行把紧张的情绪压制下来。
“有什么话说吧,我听着。”他正色道。
光头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在查当年有关沈殷的事情,不过查案这种事最好还是拜托警察,你一个医生……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怎么,你们是对警察的业务能力不自信还是对我太自信……再怎么说我一个小小的急诊室医生,还没有聪明到能独立查案的地步吧。”宋寻勉强笑了笑,巷子外偶尔经过一辆车,远光灯照亮着宋寻惨白的脸,“难道我触及到了你们谁的利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