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真的是欧阳靖,他这么做岂不是太明显了?如此拙劣的一个小把戏,即便你当时脑子一热,事后也能反应过来。你本来已经表现出了善意,这时候他得罪你,有害无益。”丁岚说。
“他这是在造势,逼着我下决心。省里这些人对欧阳德本来就不满,这次不管什么原因,他又对你动手动脚……”
赵泽君站在丁岚身后,扶着她的双肩,从镜子里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丁小姐,你可是咱们苏南省之花,还是我的心头好,不管是不是欧阳靖搞的鬼,欧阳德算是犯了众怒了,我更不会袖手旁观。宁可小小的得罪一下我,也要逼我出手。”
“你到底准备怎么做?”丁岚回过头,认真的说:“不要冲动,真的。”
“欧阳家兄弟两,这次是闹得太过分了,一个比一个混蛋。我嘛,冲动不至于,但一定会处理。”
赵泽君望着镜子里的女人,沉吟了片刻,说:“丁岚,我问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
两人私下相处,听到赵泽君直呼自己的名字,丁岚莫名有些紧张。
“我必须问你一件事,不然可能会出问题,不仅这次,以后很多事,我处理起来都会有掣肘。”
“你问。”
赵泽君从镜子里,看着丁岚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你背后真正的大人物,到底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丁岚的肩膀微微一颤,睁大眼睛,猛地回头望着赵泽君。
赵泽君轻轻的把她的脸转过去,两人还是在镜子里四目相对,说:“我只问你一次,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但是从今之后,我就很难再来这里了。”
丁岚两道眉毛一点点的凝了起来,“你在逼我。”
赵泽君沉默几秒,点头:“是的。但你有的选。”
丁岚的两道眉毛已经快要皱在一起,恨恨的说:“这是我的底牌,我告诉了你,就是把命给了你。”
赵泽君摇摇头:“如果我是你的对手,可以这么说。但如果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我知道你的底牌,只会让这条船更稳。”
“那你的底牌又是什么呢?”
丁岚反手,轻轻的握住在赵泽君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歪头,看着镜子里的年轻男人,说:“你身上有一种根本看不透的东西,这大概就是你的底牌吧。”
赵泽君的手微微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似乎下意识的就想朝后缩。
丁岚手掌稍稍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说:“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很清楚,那种背负着不可告人秘密的辛苦,每天像走在悬崖边缘,人在巅峰,却随时担心下一步就坠落深渊。你要我把自己的底牌亮给你,是性命交托,我可以,因为我一个人背负得实在太累了,我愿意去赌一把,而你呢?”
说完,回头直视着赵泽君的眼睛。
赵泽君这次没有再看镜子,而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丁岚。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赵泽君睁开眼睛,放开她的手,从大落地窗望着远处,平静的说:“在最初的时候,我的底牌,就是没有底牌,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我输得起,只要能赚钱,什么都敢做。渐渐的,赵这个姓氏,就成了我的底牌,但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和省里的赵老爷子,没有任何关系。到了今日,互联网和地产齐头并进,手握几个小产业和各大公司的股权,我已经不需要底牌了。”
说完,回过头,望着丁岚,认真的说:“我的底牌,就是没有底牌。并不是所有人生活在世界上,都要靠着底牌的。我赵泽君,只是一个草根出身,如果非要说我有底牌,那就是我敢拼,不怕输。”
在这一瞬间,赵泽君只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是马龙白兰度是陈道明是曹操是历史上一切伟大的表演家附体。
那种经过挣扎最后决定坦诚的表情,深沉的语气,真挚的情感,被自己演绎的淋漓尽致。
真正的底牌,当然是穿越。但这张牌,赵泽君永远不会告诉任何活着的人。
但是他也并没有完全欺骗丁岚,重生一世,赵泽君对生命的态度有了一种微妙而矛盾的变化。
他即更加热爱这一次得之不易的生命,同时,为了这一次生命能够无悔的绽放,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压上一切,只为不负此生。
看见丁岚眼神之中闪过的一抹异样神情,赵泽君知道,自己的表演,成功了。
“丁岚,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交换什么。”
赵泽君微微一笑,“我的秘密,其实不是秘密,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你如果不想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着,点点头,就准备离开。
“等一等。”丁岚叫住了他。
赵泽君回头。
“你听说过日本的孝子传说吗?”丁岚问。
在日本,有一个很出名的孝子,他的父亲是江洋大盗,被官差抓捕,但由于作案都蒙着脸,外人并不知道他父亲的真实相貌。
第一天,官差带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来问孝子‘这是不是你父亲’,孝子摇头说不是;第二天,又带了一个人头来问,孝子依旧摇头;到了第三天,官差依旧带了一个人头,问同样的话。
那名孝子,看见这颗人头之后,忽然失声痛哭,大喊一声‘我要随父亲而去!’然后自尽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