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姐妹挨得不近,跟谁挨得近呀?”何苗又坐得近了一些。
何草微微一怔。
亲姐妹吗?
她以前不知有多渴望,眼下……心里也是欢喜的吧,不然她大可找个地方带着两个孩子过完下半辈子,而不是厚着脸皮,住在她家。
可若说要与她相认,她眼下又无法做到内心毫无芥蒂。
齐新宜虽说是为了利用她才救她脱离苦海,可对她的好却是真的。直到现在,她还时常想起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饱受冷眼,生命中唯一感受到的温暖,便是阿澜和齐新宜给的。
阿澜走了,他说永远都不会回来找。
她不敢想他,不然她会发疯、崩溃。
所以,她只敢想齐新宜。
她很想很想,日日夜夜都在想,贪恋她给的那份温暖。
可当她想齐新宜时,便便会对何苗生出怨怼之心。
她知道,何苗没有错,若是换作自己在她那个位置上,说不定会更狠,将齐新宜往死里弄。
只是,怨一个人,有时候同爱一个人一样,是没有理由的。
她或许就是外人说的没有心的白眼狼吧。她知道的,可她就是改不了。
迟一些,等孩子大一点,等她的情绪稳定一些,不再需要亲情的羁绊了,她就离开罢……
何苗瞧何草忽然就消沉了下去,便也敛了笑。
顿时,车厢里变得有些沉闷。
沉默了一阵,何苗道,“小草,我同你说说娘家吧。娘以前……”
“不需要。”何草冷漠地打断,“从我尚未满周岁便被卖掉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没有家了。”
何苗微微一怔,“可是,到底是血脉相连……”
“血脉相连?”何草嘴角浮起冷笑,“你与何勤我不说吧,可何立衡与那老太婆,竟狠心将我卖掉,只怕在他们眼里,我连他们家的一条狗都不如。”
何苗默了默,“老太太已不在,何立衡也废了,梁氏母女被当作是齐新宜的同党,一起被押解上京……整个何家只剩下勤儿,这是我们的弟弟,我们的娘家人,你不想……”
“不想。”何草再次打断她,“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再听。”她情绪变得暴躁,站起身来,想越过何苗坐到里边的位置去。
可就在此时,马车忽地一个急刹,她身子前倾,踉跄了几步,脚已退到了车门边缘,身子因惯性后仰,眼看就要摔下去,何苗便忽地使出念力,将她牢牢吸住,再一把拖了回来。
何苗嗔怪,“说了让你小心些。”
她一阵后怕,站稳了身子,便想要骂车夫。
何苗听见外边有嘈杂声传来,便一把拉住她,低声询问车夫,“陈伯,外边出了什么事儿了?”
陈伯也是惊魂未定,低声回禀,“夫人,前面来了五六辆马车,为首的那辆撞上了咱们前边的车。”
何草仍有些恼怒,“车与车之间尚有一段距离,车速不快,前面的车停下了,你也不至于直直撞上去吧,为何要急刹?”
不等陈伯说话,外边便响起了一把尖细的嗓音,“里边坐着的是什么人?撞了我家小姐的车,连脸都不打算露吗?嗯?”
这“嗯”的尾音拖得老长,拿腔拿调的,充满了上位者的威压与压迫。